他微微眯了眼睛,心裏迅速權衡利弊,到底還是應道,“皇上選妃事關江山社稷,勢必盡早開始。至於金河口守將,辜負了皇上的信任,罪大惡極,但念在其多年盡忠職守的功勞上,還望皇上輕罰。”
“既然令狐閣老如此說,朕就罷了他的官,省了抄家之罰吧。”秦睿無可無不可的笑笑,轉而又吩咐禮部侍郎,“選妃之事,多同令狐閣老商討,京都左近六府,三品官之女盡可參選。”
“是,皇上。”禮部侍郎趕緊磕頭領命,令狐家主也是行禮,慢慢退了班列。至此,君臣交鋒算是告了一個段落。說起來簡單,但又不簡單。
言語間,一個三品守將落馬,幾百貌美如花的姑娘要湧入深宮…
隨著朝堂散去,這兩個消息自然也是迅速傳揚開來。
整個京都立刻像坐在火爐上的水壺,被燒得沸騰起來。但凡家裏有兒女的官宦人家,都是捅了馬蜂窩一樣。
選妃啊,那可是一朝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好機會。別說熟讀史書的官宦人家,就是老百姓都能白著手指頭說出幾個勢力龐大外戚。多少名不見經傳的小戶人家,就因為生了個好閨女,得了帝王的寵愛,帶著全家都是雞犬升天,享不盡的富貴榮華。
遠的不說,就說先皇後,不過是個普通農戶的閨女,廚娘出身,居然獨霸後宮,獨霸帝王所有的寵愛,簡直是冠絕古今。
不過,他們倒也不奢望自家姑娘能做到先皇後那般,畢竟先皇和皇後是危難之時結下的情緣,有很大的巧合和命定成分。
他們隻求自家閨女能分得帝王三分寵愛,就足夠讓自家受用了。
這般想著,家家戶戶都開始忙著給家裏閨女準備衣衫首飾。於是,街路上的車馬行人立刻就多了起來。
原本就喧鬧的商街也更熱鬧了,布莊裏人頭攢動,掌櫃的忙的忙頭大汗,小夥計更是差點兒喊破了嗓子。首飾樓裏也沒了內外之分,所有師傅夥計齊上陣,壓箱子底的寶貝都被端了出來。
往日還要猶豫幾分的女客們,如今都是極大方,隻要有順眼的首飾就立刻買下來。倒不是她們不心疼銀錢,實在是下手慢了,就連個耳扣兒都買不到了。
鞋店,繡莊,胭脂水粉鋪子,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生意紅火之極啊。看得的街路上遊走的小販都忍不住眼紅,但也沒時間多說話,因為他們的生意也好了起來。
人多了,車馬就多,等候的時候,車夫和丫鬟婆子們總要買些小零嘴兒,或者路邊吃碗餛飩啊。
一道選妃的聖旨,就這樣攪亂了京都連同周邊六州府的春水。眼見已經是秋末,眾人的熱情卻把天地襯得好似春日一般暖融融。
四大世家,也在加緊準備選妃一事,家裏有姑娘的,要教規矩,要打理衣衫首飾,沒有姑娘的,就尋個漂亮的認作養女。這麼忙碌著,還要分心去探查皇帝到底為什麼對金河口這個無關緊要之處動手。
當然,金河口遠在千裏之外,一時間也沒有消息傳回來。
董家五老爺因為先前過壽得了賞賜,很是在同僚裏風光了一把,但閑下來時候,也同夫人私下說起,為何皇帝不曾升一升他的品級。
如今選妃的聖旨一下,三品官以上家裏的適齡女孩都要參選,五房一家人立刻對新皇感激之極。
不同於別人家習慣用子女聯姻,鞏固自家的勢力,五房夫妻倆很是疼愛子女。先前若不是瞧著丁薇明理,又顧娘家,就是丁老二也是人品不錯,這才把大女兒嫁過去。但如今鬧得閨女流落在外,他們夫妻隻要想起,心裏還不是滋味呢。
所以對剩下的長子和二女兒的親事,兩人可是慎重又慎重。其中,尤其是二女兒的親事,無論如何也要多挑揀一下。
對於入宮選妃,別人家許是歡喜壞了,但董家可是半點兒不想。
從來都是帝王無情,眾人隻聽說哪個後妃當寵,如何風光,卻沒想過冷宮裏死了多少人。
董家算不得大富貴,可也不會被人欺負了,自然不必送閨女去吃人的後宮受苦。
但別人卻不這麼想,董閣老倒是沒有派人來勸說,先前壽宴上差點兒撒潑的三夫人卻是又來了。
董夫人本來想裝病不見,無奈三夫人臉皮厚啊,不等丫鬟通報,已經自己走了進來。
董夫人耐著性子喊丫鬟上茶點,末了聽得三夫人嫌棄完了點心味道不正宗,這才問道,“三嫂這次來,可是有事?”
三夫人想起這次上門有所求,就趕緊收起了臉上的嫌棄之色,笑道,“我也沒有別的事,就是來問問,你家二侄女可要參選?”
董夫人淡淡一笑,“我家老爺才四品官,不再參選之列,所以倒是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