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討厭,大將軍還耍流氓。”
“流氓是什麼?”
“就是地痞!”
“地痞怎麼有將軍威武…”
窗外,憋悶了兩月,終於出現的太陽肆無忌憚的炙烤著大地,卻依舊比不過屋子裏的半分熱烈…
待得收拾好,走出城主府大門的時候,不必說,日頭已經爬上了天空正中。
原本隻打算兩人出遊的夫妻倆,也因為某事耽擱了時機,被讀書回來的兒子抓了個正著。
公治明舍不下跳腳鬧著要跟隨的兒子,一把提了他放到了肩頭,留下丁薇無奈笑著攬了大寶和大娃二娃兄弟,還有小房子,王家兄弟,慢慢跟了上去。
雖然島上如今人數越來越多,但認真說起來,整個桃源島都是丁薇一家的私產。就算認錯了自己媳婦,也沒人會認錯主子的模樣啊。
於是,即便丁薇夫妻穿的再是普通,也沒有做到白龍魚服,融於百姓的大海。
特別是幾個小子,嘰嘰喳喳,這裏看看,那裏摸摸,簡直是吸引眼球的最好“風景”。
桃源島收稅低,工匠們又各個都是高收入,花起錢來自然也就舍得。
不必說,這裏自然就成了商賈的天堂。
西城的商街兩側,原本雨季前還空著的店鋪,如今居然奇跡般的裝滿了貨物。
一家掛著泉州百年老店的幌子,鄰居的小夥計就喊著黔州古法釀造美酒。
這家布莊高喊開張半價,那家脂粉鋪子就喊著官粉便宜了。
此起彼伏的吆喝聲,充斥著街路上的各色香氣,直讓人懷疑這是回到了州府裏最繁華的街路,而不是孤懸海外的島嶼。
路旁有個小販,居然支起大鍋在賣糖炒栗子。這可是大越的特產小吃,幾個孩子被香甜味道吸引,直接圍了過去,鬧著要買幾包。
公治明照例是不帶銀錢的,摸了一把腰側就尷尬的望向了嬌妻。
丁薇橫了她一眼,就從自己荷包裏摸了一角銀子遞了過去。
不想那小販卻是死死盯了她好半晌,末了直通通跪了下去,一個頭重重磕在地上。
“雲菩薩,小的王二狗給您磕頭了。嗚嗚,您真在這島上啊,小的先前想去給你磕頭,但是護衛大哥不讓我靠前啊。”
“呃,你是哪位?”丁薇眼見旁邊百姓都看了過來,趕緊把小販扶了起來,小販哭的是眼淚嘩嘩。這會兒許是也知道自己有些說的沒頭沒腦,就趕緊補充。
“雲菩薩,小的王二狗,是大越汶水城外王家莊的。先前汶水瘟疫起來的時候,小的也染上了,被抓緊城北大營,還以為死定了,沒想到遇到菩薩您親自熬藥,救活了我和很多鄉親。小的一直想給菩薩磕頭,但是菩薩之後就走了,再沒回去。”
他抹了一把眼淚,又道,“這次原本小的是跟著使節車隊到了泉州,聽說船隊招人手,就憑借自小在金河上操舟練就的本事得了一份差事,又留在了島上。終於見到菩薩了,嗚嗚,菩薩,謝您救命之恩,小的給你磕頭了。”
說著話兒,他又要跪倒,被丁薇趕緊攔住了。
“好了,不要再跪了。當初也是路見為難,順手而為。你能活命,也是命不該絕,實在不必謝我。如今新城剛剛建好,隻要你勤快,做生意實惠,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
丁薇想起當初流落大越,那些茫然卻又刺激的日子,心裏也是感慨,很是安慰了小販幾句。
公治明卻是微微皺了眉頭,特別是見幾個孩子剝著栗子,吃的香甜,他眼裏暗色更濃。
又寒暄了幾句,一家人終於辭別熱情過頭的王二狗,繼續溜達去了。
倒是王二狗自覺得了雲菩薩的誇讚,擦幹淨眼淚,就吆喝開了,“大家都來看啊,都來買啊,城主夫人都誇讚好吃的糖炒栗子啊!不好吃不要錢啊!”
尚且沒有走出幾丈遠,心裏多少有些得意的丁薇,聽得這話,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沒摔個跟頭。
公治明悶笑出聲,不必說,要側的軟肉又體驗到了就別的二指禪神功…
這般說說笑笑走了大半個時辰,幾個孩子嘴裏的小食就沒斷過,而且也沒花用半文錢。
實在是王二狗這個頭兒開的太好了,之後不斷有小販和吃食鋪子的掌櫃主動端了自家的貨品送上來。
什麼蜜餞,桂花糖啊,栗子餅啊,簡直是應接不暇。
丁薇生怕幾個孩子邊走邊吃,岔氣肚子疼,就左右瞧著街道兩旁,想要找家茶樓或酒樓。
結果,右手旁的二樓窗子卻是突然打開了。
一身寶藍長衫,頭插玉簪的秦睿,搖晃著手裏的扇子,笑著招呼道,“妹子,過來小歇片刻啊。”
“呀,秦大哥,你自己出來走動啊?”
丁薇驚喜應了一聲,結果不等秦睿說話,董三小姐嬌憨的小臉就出現在窗子的另一邊。
“丁姐姐,快來啊,這家的果汁很好喝。”
丁薇好笑,招呼道,“好啊,我們這就上去。”
安哥兒正是口渴,又聽得娘親答應了,抬起小腿就帶頭跑了上去。
公治明有些黑了臉,卻被丁薇笑嘻嘻扯了手,低聲勸道,“我家將軍最是胸襟開闊,左右以後都在一個島上,怎麼可能不走動。走啊,過去坐會兒,我們就回家。”
聽得嬌妻柔聲勸說,還有那一口一個的“我們”,公治明總算挪動了腳步。
樓上的秦睿見此,冷哼一聲,直接關了窗戶。
公治明見此倒是心頭越發得意痛快,直接牽著嬌妻的手就邁進了店門。
丁薇被兩人的模樣,逗得是哭笑不得。
再英武的男子,原來都有小孩子的一麵啊。
酒樓的老掌櫃自然是城主一家模樣的,誠惶誠恐上前行禮,親自引路把他們送進了包廂,末了又按照孩子們的喜好,送了新鮮果汁來,果汁裏加了野蜂蜜,鮮甜的味道,不隻孩子們喜歡,就是丁薇也讚了一聲好,喜的老掌櫃笑眯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