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吧!童話裏都是騙人的!”
山竹子在講完故事後就消失不見了,隻有林東君自己還坐在那裏,茶已經涼了,說話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哪裏傳出來,隻能聽出是個女人。有些時候,淡定是因為內心強大,而有些時候是習以為常,林東君一定是第二種。
人們從懂得愛情這件事存在之後開始,便也開始了矢誌不渝的相信它,沒什麼理由就是覺得那是一件很美的事情,向一心向往桃花源一樣向往能夠有一段故事裏麵的愛情。
我們從小就被一個又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故事洗著腦,像是錢鍾書先生說的那樣“圍城中不受教育的人,因為不識字,上人的當;受教育的人,因為識了字,上印刷品的當”,誰又能保證這一段段道聽途說來的故事不是被篡改過的呢?所有以藝術形式呈現出來的作品無不寄托著作者對於內心美好事物的向往,生活中的缺憾便讓塑造中的人物去完成,這樣說來,這一切也就成了從來都沒有實現過的了。
“這樣不也挺美好的嗎,隻是結局不夠完美罷了。愛情就像是愛上了富士山,你自己走過去靠近它,可以觀賞它,即使最終不能擁有它,來過了,也就足夠了。”林東君喝了一口涼茶,淡淡的說。
“你似乎看開了愛情。”
“是不糾結於此。知道為什麼美好的愛情都沒有相攜一生的結局嗎?因為如果真的一直走下去了,無論是多麼美好的事情都會被現實中的雞毛蒜皮所磨滅。想想一下,羅密歐與朱麗葉四十歲的時候,朱麗葉讓羅密歐去買瓶醬油。我們連女神上廁所這樣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放在女神身上都覺得是一件煞風景的事情,更何況是影響了這麼多人的愛情故事呢!它們之所以美好是它們已經變成了‘神明’,神明身上沒有俗人的俗氣、汙垢,一旦沾染了世俗,再美好的開頭都不會看到翻轉成家庭倫理劇一般的結尾。”
“哈哈哈!”女人笑了,“那畫麵太美我有點不敢想象。”
這事林東君才意識過來自己該回頭看一眼了。
淩晨一點鍾,花鳥蟲魚都已經睡下了,四下裏盡是幽靜。民宿裏除了林東君的房間其他房間的燈都關了,隻有院子裏的一盞燈和長廊裏林東君頭上的那一盞燈。這樣幹淨的夜實在難得,又怎麼忍心就在睡眠中度過,還好有“人”來聊天了。這是林東君心裏真實的想法,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拒絕孤獨無聊的晚上,和鬼一起聊聊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女人是從屋裏走出來的,鬼的出現永遠是沒有聲音的,因為它們是縹緲的存在。她是個現代人,一身飄逸的亞麻質地的衣服,梳著簡單的馬尾,臉上幹幹淨淨,帆布鞋,十足的文藝青年打扮。女人站在門口,見林東君回頭便向前走了兩步。
“嗨!”林東君轉著身子和女人打招呼,“中國人?”
女人點點頭,“北京人!”
在國外遇見中國人,或是在外地遇見同鄉,總有一種老朋友見麵的親切感,不存在任何初次見麵的生疏。林東君招了招手示意女人坐下,自己起身進屋取出一隻小茶杯,把茶壺下麵的燭台重新點燃後坐下。
“是我打擾到你了吧!”林東君問。
這話說的沒毛病。你每次住進一間酒店房間的時候,都很有可能打擾到其中原本的住戶,這就是為什麼在酒店刷開房門前先敲三下門,然後從門的一邊進入房間的原因。如果裏麵有住戶,你的敲門聲就是提示它不好意思你要暫住幾天了,從旁邊進入是對裏麵主人的尊重,隻有它看到了你的尊重晚上才不會打擾你的好夢。
“你做的很好,隻是一個人呆久了有些無聊。我知道你能看見我,所以出來了。”
林東君側臉看了看女人,雖然麵色蒼白卻隨和恬淡,“我叫林東君,我很少和鬼魂介紹自己,因為我怕一旦被記住就會被糾纏,不過看你不像是怨氣那麼深的人。”
女人笑了,“我知道,你剛一開口說話我就知道了”,林東君吃驚的看著女人,“你的節目在網絡上有人轉載,聽得人很多,我也是其中一個,我叫莫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