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夢蝶渾渾噩噩，四天沒有吃飯，自殺的力氣都沒有，所以她自殺的傷口並不深。才能活下來。
夢蝶希望莊周活，但老禪師治好了夢蝶。
莊周真的被埋在假塚裏。
活過來的夢蝶無處可去，就在槐丘寺削發為尼。但是活過來的夢蝶就是一個死人，對什麼都心灰意冷。唯一記得事情就是在清明節給莊周掃墓。
而清溪更是一個倔強的姑娘，抱著莊周的牌位結了婚，成了望門寡婦。
她和夢蝶每年都在莊周的墳墓前見麵，誰也不說話。又一個清明節，莊周夫人清溪，帶著浩浩蕩蕩的家奴又來掃墓，身邊的丫鬟告訴她：夫人，那個尼姑又來了，她每年都等我們去了之後，也來燒紙錢。
“我知道了，”清溪說，“你們都下去吧。”
於是莊周墳墓前隻剩下清溪和夢蝶。
她們都在此相遇，夢蝶穿著灰撲撲的尼姑服，而清溪，身穿綾羅綢緞，大批的家奴伺候，清溪成了莊周府上當之無愧的女主人，雍容華貴，前呼後擁。
夢蝶總是等她們拜過之後，再去默默地給莊周燒紙錢，可是今天，清溪和她同一時間來了。從小相知，夢蝶知道清溪有話說。
夢蝶蹲下來，從竹籃裏端出貢品，拿出紙錢，準備點燃，可是清溪一腳踩在上麵。
“我曾經與你情同手足。”夢蝶說。
當年她們一起逃難，一起討飯，被現實逼著分離，又恰巧團聚。
“我也曾經對你恨之入骨？”清溪說。
情同手足，為什麼會恨之入骨？
夢蝶還是默默燒紙無動於衷，她知道清溪有些話早就想說了，她不用問，清溪也會說。
果然。
“你為什麼不問為什麼？”清溪氣憤道。
“施主，人已逝，恨既消。”
“恨消？夢蝶，我對你的恨永遠也不會消，我和母親好好的生活在槐安國。就因為你，我們踏上逃難之路，你讓我失去家，我沒有恨你，隻要能和母親在一起，走到哪路都是家，我不怕苦。可是，你搶去了我的媽媽，她竟然把我賣了，而留下你，你讓我為奴，你讓我失去唯一的親人。夢蝶，我還是和媽媽一樣愛你，我還是不曾恨你。隻要你能過的好，我可以為你失去了一切。
“我又爭取到了家，一個愛我的男人，她就要娶我，再給我一個溫暖的家，我馬上就可以結婚了，你來到我婚禮上我是多麼的高興，我可以給你分享為我的幸福。可是夢蝶，就是因為你出現了，莊周就不跟我結婚了。”
“你知道嗎，可以把我的一切都給你，我隻要莊周和我生活在一起，你拿走一切我都不會恨你。可是，你偏偏去搶莊周，讓我沒有家沒有愛。”
“我願意為你付出一切，得到的回報就是你來破壞我的幸福。”
“因為你，莊周死了，我本可以和莊周白頭偕老，現在隻能孤苦伶仃地守牌位，漫漫人生，我隻能活在回憶裏，是你造成了今天的一切，我恨你，杜夢蝶。”
夢蝶的淚水落到紙錢上，紙錢在火中化成了灰燼，夢蝶站起來，提起竹籃，一聲不響地走掉了。清溪蹲在墳前嚎啕大哭。
一年複一年，隻有槐丘寺的老禪師看著夢蝶和清溪。
遠遠地，老禪師看著感歎道：“隻有清溪還活著。”
“可是，師傅，”小和尚看著遠去的夢蝶問道，“夢蝶姑娘沒有死啊，她不是活的好好的嗎？”
“哀莫大於心死。”老禪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