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冤家路窄巧相逢(二)(1 / 2)

明璧山莊的刑房是陳思雨平時最不願去的地方,那裏是她曾祖父為了懲戒犯錯的奴才專門建立的暗室,暗室秘密地藏在地下一個靠近湖底的地方。

他老人家生前極為推崇韓非子,堅定地擁護嚴刑峻法的威力,為了管製當時散漫的明璧山莊,他私自造了這間刑房,然而物極必反。可能是由於他身前太過於涼薄而有損於壽命,最終他短暫的人生持續了二十多年後便戛然而止,膝下僅留有一子,也就是陳洪,而他則更多地繼承了母親善良的天性,嚴於律己,寬於待人。不用父親的那套嚴法峻製仍將明璧山莊經營的紅紅火火更甚從前。

不知是否是陳老爺子的父親身前作孽太多,怒氣難平,陳家子嗣單薄人才凋零,陳思雨父母更是難逃厄運,相繼早逝,隻可憐了陳思雨一個孤零零的女孩子與祖父相依為命,陳洪因此將其視為掌聲明珠,嗬護備至,甚至到了不惜集天下至寶隻為逗孫女開心一笑的地步。

進了刑房,男女像進了牢房一樣分開審訊,到了這一代,管理犯錯女奴的刑房頭兒是蘇銳家的。這可是個十足的美差,主子們心地善良幾乎很少用到這裏,看管的人隻需每天清理清理灰塵,清點刑具是否有損毀,走馬觀花似的做做樣子就行了,偶爾添置東西時還能克扣一點銀錢。

她年紀大了,按例該由兒子媳婦接回家養老,可她的媳婦萼汝貪心不足,眼饞那一個月的分例,上下打點給她尋了這個事做,陳思雨憐她年老,平日裏對她也多有照顧。她卻不知感恩,貪心不足,閑時總與一幫婆子喝酒賭錢,和她那個尖酸刻薄的媳婦一起到處搬弄是非。

火紅的炭盆燒的滾燙,使的原本就濕熱的刑罰變得更加難以忍受。刑房暗灰色的牆壁上掛著各種恐怖的刑具,雖已有些年頭未動了,可在火光的掩映下依舊閃著令人齒寒的凶光。蘇銳家的拖著笨重的身體坐在離炭火遠遠的木椅上,地悠哉悠哉地啃著蘋果喝著去火的涼茶,完全無視被緊緊地綁在木製刑架上的快要窒息了的白靈琳。

過了會兒,一個穿紅戴綠、細長臉型的年輕婦人挎著籃子,掩著鼻子,滿臉嫌棄地走了進來,白靈琳的眼光忽的一黯,來人正是她的冤家對頭,蘇銳家的媳婦萼汝。

萼汝示威似的昂首闊步地從白靈琳麵前走過來到蘇銳家的麵前,滿麵春光,甜甜的叫了聲:“娘。”

蘇銳家的有意要在外人和媳婦麵前擺著架子,愛理不理的應了聲:“來了。”

“是,娘,這是西湖裏新老出撈出來的魚,前院的孝敬的。”萼汝把籃子放在蘇銳家的麵前的桌子上。

蘇銳家的裝作不甚厭煩地掀開蓋上麵布,瞟了一眼不屑一顧道:“這麼小,還不夠我塞牙的呢。”

萼汝聽了這話心中老不自在,心道若不是我在你兒子後麵出謀劃策,他哪有今天的地位,不知道是這莊子裏的小廝們看在他的麵子上每日從克扣的銀錢糧米中挑一點孝敬你,知道的那可是我的麵子,你這個不知好歹的老貨!

她心中氣惱,不敢發作,隻得尋落魄了的白靈琳的晦氣。她趾高氣揚,大驚小怪的嚷道:“呦,這不是咱暖閣房裏最標致的靈琳丫頭嘛,怎麼今個不抹粉戴花的勾引男人了,倒像個邋遢的病西施。”

背著主子倒真有下人私下裏酒後論過,單講姿色,在明璧山莊裏大小姐敢認第二無人敢認第一。至於第二嘛,見過肖紅葉的推舉肖紅葉,見過白靈琳的下人們則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樣子道:“去世的夫人房裏有一個叫白靈琳的丫頭比她可漂亮多了。”

白靈琳確是一個美女,她麵上五官的排列使人看來有一種溫婉賢淑的氣韻,可深入骨髓的堅強剛毅和不甘平庸的不平之氣,使她顯得與眾不同,自成高貴。

她平日少與人接觸,獨來獨往,莊子裏知道她大名更是人少之又少。按理說她與不在一起服侍的萼汝八竿子打不著。可是有次,她不經意間從萼汝的丈夫跟前經過,害的他從此得了相思病,經常在私下裏糾纏她,她不勝其煩,忍氣吞聲地不敢聲張,誰知這家夥變本加厲,竟謀劃著向大小姐討了她去做偏房,這下可把嫉妒成性的萼汝給惹怒了,她神不知鬼不覺的設下一個毒計,要致白靈琳於死地。

白靈琳翻了翻眼皮,不說話。

萼汝見狀,火氣更甚,一肚子惡毒的話衝著她潑了過去,白靈琳倔強地咬唇看著她不出聲。萼汝罵到詞窮,末了提了一句:“媽,我來時聽紅葉姐姐說要將她打一頓,攆出莊去。真是便宜這個小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