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是淺冬的夜晚,可溫度已經很低。葉愷然一隻手捂著肩膀,竭盡全力壓低了呼吸的聲音,跌跌撞撞地跑進稀疏的樹林。他回頭看了一下,確定沒有人再跟蹤過來,才鬆了一口氣,停下腳步打算在原地稍作休息。
距離這裏三四公裏以外的地方,一座別墅隱匿在樹林中,一樓的大廳裏,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聽完麵前的小夥子的話之後,急得立刻站起身,聲音又尖又細地問道:“什麼?!跑了?!”
“是……是的,飛哥。”小夥子不敢看趙卓飛,低著頭結結巴巴地回答。
“你怎麼辦事兒的?啊?!給你錢讓你看好他,你他媽就讓他跑了?”趙卓飛暴跳如雷,抬手拿起煙灰缸朝小夥子砸了過去,“你長腦子了麼?!啊?!姓葉的跑了你就先來我這兒報告?連追也不追?!”
“對對對……對不起,飛哥……我追了……”小夥子被煙灰缸砸了一下,疼得齜牙咧嘴,可是又不敢抱怨,“誰知道……葉愷然反偵察能力那麼強……我給跟丟了……不過,飛哥……”
“什麼?”趙卓飛撓了撓腦袋,不耐煩地說道。
“葉愷然受傷了,帶血槽的刺刀給紮了兩下,我估計他撐不了多久,而且,他身上也沒有任何通訊工具,這大晚上的,肯定也沒人救他。”
“那也不能放鬆!”趙卓飛聽到這裏,心情稍微好了一些,不過說話的語氣還是很凶,“滾滾滾,快派人接著去追。天亮之前要是再追不回來,你自個兒提著腦袋來見我!”
“是……飛哥。”小夥子邊說邊退了出去,摸著被砸痛的胳膊在心裏咬牙切齒道:沒智商的趙卓飛,老子要不是缺錢花,誰還想跟著你混?什麼叫“自個兒提著腦袋來見你”?那腦袋是說提就能提的?你給老子提個試試?
原牧下了班之後,手機一直響個不停,來電顯示都是同一個人:伍俊忱。
出了電梯,原牧皺了一下眉頭,然後按下接聽鍵。
“小牧牧啊?你到底還來不來了?我們可都在等你呢。”原牧還沒開口,伍俊忱的聲音就衝了過來。
“我不是給你發過短信了,說我會晚點過去。”原牧說道,“索命鬼啊你?一直打電話。”
“哎喲,小牧牧別生氣嘛,人家不是太想你了麼。”伍俊忱聲音故意嗲嗲道,“快點來哦,徐佳琳要等急了呢,她說了,你不來她就不吃蛋糕。”
“知道了。”原牧掛了電話,抖掉一身雞皮疙瘩,朝醫院的停車場走去。
他跟伍俊忱是三年的高中同學兼四年的大學同學,關係很鐵。可伍俊忱有時候跟原牧說話,音調會特別嗲,讓原牧總是起一身的雞皮疙瘩。不過除了會莫名其妙地向原牧嗲嗲地撒嬌之外,伍俊忱身上倒也沒什麼讓原牧受不了的地方。原牧遇到困難時,伍俊忱還是會第一個站出來幫忙解決。總體來講,伍俊忱是一個不錯的好哥們兒。
車開了將近一個小時,終於到了綠山區的英東大道。原牧打著方向盤拐了個彎,駛入旁邊的路上。這時,副駕駛座位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原牧伸長了右臂去拿手機,結果,剛拿到手機就感覺車頭撞到了什麼東西,驚得原牧趕緊踩了刹車,跑下車去看。
一個高個子男子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仿佛死了一般。
“完了完了,伍俊忱!我撞到人了!”原牧對著手機狂吼,“我先去看看他還有氣兒沒。”
“我靠!你是不是傻?”伍俊忱在手機那頭扶額歎息,“你不知道打開車燈啊?!”
“打開你個大頭鬼啊?!”原牧急了,“我的示廓燈,近光燈,遠光燈都壞了,開什麼開!”
後麵伍俊忱再說什麼,原牧沒心思去聽了。他掛了電話,把手機扔進兜裏,然後走近男子,用力把他翻了過來。
“先生?大哥?哥們兒?兄弟?大爺?”原牧一邊拍男子的臉頰,一邊用各種稱呼叫他,“是死是活你吱一聲啊?我剛車開得超慢,應該沒撞傷你吧?”
然後,原牧就真的聽到“吱”的一聲,可這聲音不是從男子嘴裏發出來的。嚇得原牧回頭一看,原來是一隻老鼠。
原牧放鬆地呼了一口氣,低頭檢查男子的傷勢。男子確實沒被車撞傷,呼吸心跳也都算正常,可是卻一直不醒過來。原牧咬了咬牙,把男子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準備把他塞進自己的車後座,卻在站起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白色外套上都是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