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的笑了笑,劉軒城的身形太過高大欣長,都快將空間狹小的轎裏給塞滿了,不知是不是他們兩個距離有些近的緣故,她覺得十分壓迫,連空氣都有些滯留不暢:“我沒有受傷,但是封雪還在廟裏。”
“你不用勸我,她敢這樣傷害你,我是一定要給她些苦頭吃的!”劉軒城陰沉著臉說道,隻要一想到織鬱剛剛在那樣可怕的地方被那個賤人和那個惡煞威脅恐嚇,他就恨不得立刻殺了他們倆。幸好織鬱沒有被怎麼樣,不然他非得滅了明陽侯府不可。
“她是罪不可恕,但她畢竟是一個女孩子,表麵囂張跋扈其實膽子很小,眼看著天就快要黑了,等她醒過來還不知道要嚇成什麼樣。”
劉軒城聞言壞壞的笑了笑,道:“天黑了才好,不嚇嚇她她就永遠不會知道有些人她惹不起。”
紀瑾瑜知道自己說服不了他,索性不再就這個話題繼續與他糾纏,隻輕輕的的道了一句“掌握好分寸,別太過火了。”隨即便別過頭去,看著轎窗外。
劉軒城看著她的側臉,好半晌才淡淡的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馬轎內一時陷入了安靜,沉默了許久以後,紀瑾瑜才終於問出了心裏的疑惑:“你知道霍擎飛的身份?”
劉軒城不自然的移開了自己的眼,他的耳朵突然動了動,臉色有些古怪道:“江湖第一堂,擎焰堂堂主霍擎飛!”
紀瑾瑜聽後哦了一聲,難怪他如此狂妄自大,原來他的身份真的非同一般。江湖第一堂!看來也不過如此,還不是敗在了劉軒城的手下。
“你怎麼會知道我被霍擎飛綁架?為什麼來救我?”紀瑾瑜有些懷疑,他難道是會預知未來麼!
“因為……”
這時,外麵突然傳來了刀劍碰撞的激烈響聲,其間還夾雜著慘叫不絕的叫聲。紀瑾瑜的心頭一驚,伸出手欲要掀開驕簾看看外麵發生了什麼事。
劉軒城眼疾手快的按住了紀瑾瑜已經覆在驕簾上的手,低聲道:“別動!”
紀瑾瑜回頭看了他一眼,剛想要說什麼,馬兒卻突然像是受了驚一樣蹦跳起來,馬轎裏跟著一陣倒騰顛倒,紀瑾瑜的身體不受自控的跌進了劉軒城的懷裏。
猝不及防的碰撞引得紀瑾瑜疼的嘶了一聲,劉軒城輕輕的將紀瑾瑜的身體扶直,讓她穩穩的坐在軟座上,隨即便起身準備出去。
外麵的打鬥聲越發激烈,隔著轎子紀瑾瑜都能聞到一縷縷濃腥的鮮血味,一浪又一浪不減反強的慘叫聲昭示著外麵發生的一切。在劉軒城起身的那一刻,紀瑾瑜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問道:“是霍擎飛的人回來報仇了麼?”
劉軒城一怔,他目光灼灼的看了一眼紀瑾瑜擔憂不安的臉,輕輕的撫了撫她的柔夷:“沒事的,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千萬不要出去,一切有我在!”
紀瑾瑜從沒發現等待是如此漫長難熬的一件事,就好像一個嘴唇幹裂即將渴死的人,心急如焚的等待著一碗淨水。那是一碗救贖的水,承載著所有活下去的希冀,生怕一個不小心就全部打碎。所以小心翼翼,心中渴望又迫切,擔心又害怕。
外麵現在的情況怎樣紀瑾瑜無從知道,她隻能將耳朵貼在轎窗邊仔細去聽,隱隱聽見外麵打鬥聲連綿不斷,不絕於耳。
她覺得十分坐立難安,可又不能從轎中走出去,她幾次想要從轎子內走出去看看情況如何,都被劉軒城嚴肅斥回。她不敢再貿然出去,她尚在轎內劉軒城都已經如此分心盯著她,等她出去置身於那群人眼前,還不知要怎樣連累劉軒城,連累他分出大部分精力來保護她。她已經幫不上任何忙,隻有盡量不再給他們惹麻煩。
紀瑾瑜有些後悔自己為了報複封雪而耍小聰明逞一時之快,倘若她當初沒有那麼計較,也許就不會引來封雪如此瘋狂可怕的報複,她一個人出事不要緊,但她不想連累無辜的劉軒城。
她有些疲憊的撫了撫額角,外麵不知何時起了風,刀劍碰撞聲似乎漸漸熄弱,風聲呼嘯婆娑微微勾起了簾角,紀瑾瑜攢緊了拳頭,側著身子順著轎窗往外看去。
透過小小的一方窗口,她看到的是一片血流成河,伏屍滿地的場景。像是風雲變幻,狂風過境般席卷天地,十裏土地隻剩下一具又一具殘破屍身。紀瑾瑜的心裏一瞬間覺得百味交雜,她以為她從荒廟中被劉軒城救出是死裏逃生,沒想到剛出狼口轉眼就又入虎腹。那群人不過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環環相扣的要取她性命。
劉軒城渾身是傷,還在極力與對方周旋著,雙方死傷慘重,餘下人數相當。轎子周圍躺著許多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有些還瞪大著眼珠,死不瞑目。劉軒城的人為了保護她,不讓對方靠近轎子一步,已經到了誓死不怠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