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靖國公府以後,靖國公便屏退了所有的人,單獨將林織鬱叫進了書房。
靖國公蘇稟坤的書房非常寬敞整潔,房內有許多的書櫃,那些書櫃看起來已經十分的陳舊,卻非常的雅致,看起來倒是有些來頭。但即使保養得當,有些地方還是不可避免的卷起了木皮。書櫃裏麵都整整齊齊的排放滿了各種書卷,潔白的牆壁上,有序有列的掛著各式名人的字畫法帖,幾乎每一幅都極為珍稀,叫人歎為觀止。
蘇稟坤臨窗而站,窗下是一張老檀木的桌子,桌子上擺放著兩本藍色卷邊的書,一本打開,一本合著。打開的那本是《資治通鑒》,另一本合卷的是《典故紀聞》。而書旁的硯台裏,還擱著幾隻玉質的上好的兼毫毛筆。
兼毫毛筆是用硬毫,軟毫集在一起,剛柔並濟,筆性介於硬毫軟毫之間,就如同靖國公為人處事的方法一樣,能剛能柔,能屈能伸。
這是林織鬱第一次來到蘇稟坤的書房,這書房裏散發著超凡的安靜,林織鬱垂了垂眸子,先行開口道:“父親叫我過來,就是想要問我關於今天發生的事情吧?”
蘇稟坤背對著林織鬱,問了一句:“你是林懷安的女兒?”
事已至此,林織鬱也不打算欺瞞蘇稟坤,她淡淡的嗯了一聲,道:“沒錯,安王妃沒有說謊,我的父親的確是罪臣威武大將軍林懷安。”
蘇稟坤聞言轉過了身,一對略顯蒼老的眼睛直視著林織鬱,另起了話頭問道:“瑜兒啊,你可知道七年前發生的所有事麼?”
林織鬱笑了笑,:“知道!”
“先別急著回答,七年前發生的事,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蘇稟坤神色嚴肅的說道。
蘇稟坤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思緒像是飛到了七年前。“那時候,皇上病重臥床不起,朝野上下也動蕩不安,曹氏一族權勢傾天,曹皇後不僅掌管後宮之事,更是力壓前朝眾臣,排除異議,雷厲風行的掌管著前朝與後宮的所有事。”
“那段時間,朝中不知有多少忠臣,因為不服從曹後的霸權主義,而遭受到滅族的迫害。”
蘇稟坤轉過頭看了林織鬱一眼,繼續道:“其中就有你的父親林懷安。”
“我與你的父親交情不錯,懷安他一直忠心耿耿的效命於朝廷與皇上,是朝中難得的那一批忠良之士。縱使曹後對他百般暗示與威脅,他始終都不為所動。但也因此,他才遭受到了曹後的報複。”
“曹氏一族是為西嶽第一任皇帝打下江山創下先河的最大功臣,百餘年來根基越來越穩固,根本無法撼動。而從先皇末年始起,曹氏一族因為不滿先皇暗中對他們的壓製,開始起了不良之心。”
“自古以來,每任皇帝的身邊都需要一批能夠建功立業的賢能之士,為他們穩固江山基業,但同樣的,他們也最忌諱一方獨大。多少人拚了命都沒有做到的事,曹氏卻做到了。眼見著曹氏一族的風頭日益加盛,在朝中也越來越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先帝不得不對他們采取一些壓製,以防他們居功自傲,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從元豐帝登基以後,曹氏就開始在暗中謀劃著將赫氏推下神壇,取而代之。而皇上那段時間的病來的莫名其妙,至今都沒有人知道,那到底是不是曹後在暗中搗的鬼。”
蘇稟坤說完這番話後,深深的看了林織鬱一眼,道:“瑜兒,爹說的話,你能聽明白嗎?”
林織鬱聽後,就低下頭陷入了思索,片刻之後,她抬起了頭,眸子裏麵有一種看不透的光:“父親的意思是,曹皇後不僅是想要推翻元豐皇帝,讓曹家取赫氏而代之,她很有可能是想要自己登上九五,做這天下第一的女皇?”
蘇稟坤點了點頭,道:“那段時間我靖國公府之所以能夠免於此難,是因為皇上事先將我調離了京城,並將他的暗中勢力暫時安置在了我的手上,以防萬一。”
“所以,瑜兒,如果爹沒有猜錯的話,今天的事就是曹皇後在背後一手策劃好的,一旦你的身份被披露,第二個將要受難的,就是靖國公府。”
蘇稟坤說這話的時候,麵上的神色是林織鬱從未見過的嚴肅與擔憂。由此可見,眼下的形勢真的開始變得嚴峻了起來。
林織鬱垂眸不語,好一會兒她才重新抬起了眼睛,她微微一笑,道:“蘇國公,多謝您和蘇夫人這段時間的照顧,我想,我該離開靖國公府了。”
語罷,林織鬱欠下身子朝蘇稟坤行了一禮,隨即便轉身就要離去。
“瑜兒,且慢!”
林織鬱還沒走到門檻處,就被蘇稟坤給叫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