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必須說一下,摩鐵時光咖啡館位於一座商業樓的一層,而這座樓有一半嵌入居民區,環境並不噪雜,這大約是咖啡館選擇開在這裏的理由。
方樂預訂的位置靠窗,但靠的是後窗,窗台比咖啡桌高一些,所以看不到窗外地麵的事物,隻能靠猜測。
洛靜果然不愧是警察,果斷起身,戴帽,大步走向咖啡館前台。
前台服務生見她齊整的警服,又滿臉嚴肅,再次的嚇了一跳,結巴問:“請、請問警官需要什麼服務麼?”
洛靜直截了當,要求:“把你們的後門打開,我要出去看看!”
如果是從前正門出去,再繞到後麵,會浪費時間,甚至漏掉什麼線索。
“哦,哦。”服務員也不敢多問,將鑰匙從櫃台下取了出來。
洛靜一把接過鑰匙,就去開咖啡館後門。
方樂此刻也跟到了,順便結了賬,跟上洛靜。
開後門,進入商業樓所嵌入的居民區內的空地,耳邊一片的幽靜。
這後門對著的同樣是居民樓的樓屁股,不安靜才怪了。
但不同於環境的幽靜,直接看地麵,原窗台高度之下,地麵之上,以扭曲的姿勢仰麵朝上躺著一個穿常服的男子,麵部表情定格在驚恐上,嘴唇畸張,眼珠錯位,眼白上血絲布滿,更可怕的是他身下,殷紅的鮮血渲染開來,很是恐怖。
洛靜也看過不少具屍體了,見到這狀況依舊窒息了一下,步子止住。
跟隨在洛靜身後的方樂也傻住了。
他雖然寫推理小說多年,這麼近距離看一個近乎“屍體”的人,還是首次。
與此同時,十多米外,一個老太太看著這邊,大聲尖叫:“殺人啦,殺人啦——”
老太太邊大叫著邊跑開了。
此刻,開著的後門探出來一個腦袋,是那名給了鑰匙的咖啡店店員,他看到地麵情況,軟軟癱倒,顫抖著掏出手機打電話:“喂,老板麼……我們店後麵發生了命案……”
洛靜畢竟是名刑警,穩定了下心神,大步邁過去,屈膝將手探在男子脖頸上,又探探脈搏,最後觀察下已錯位的眼珠,心歎,看來是沒救了。
不過,規則所在,她不能判定死亡,就起身記錄了案發時間,依舊撥打了120,又打了分局裏的電話,繼而又聯絡附近派出所,請求民警現場支援。
洛靜做這些的時候,方樂也穩定了下來,像車禍那次一樣,心髒劇烈跳動之後就是一股衝動。
更簡單說,是欲望。
寫小說多年,這麼近距離地遭遇案件還是首次(車禍那次嚴格來說不算),他心頭的偵探之魂熊熊燃燒,不受控製地也走到“死者”身邊,四下忙亂無目的地看著,卻沒見到地麵有什麼可疑物。
此刻的方樂,才深深地感受到,妄想與現實的差距。
他筆下的偵探們(其實包括大多數作家創造的偵探們),遭遇到現場從不見慌亂,往往是先警察及普通人一步發掘出現場的可疑點來,從而為後麵提前破案(裝×)做下鋪墊。
可方樂這時表麵是鎮定理智地在找線索,其實腦海一片混沌,不知自己具體要做什麼。
仔細看看,他的手甚至都在輕微哆嗦。
反倒是洛靜,有條不紊地戴上一副似乎隨身準備了的藍手套,在翻找人身上。
方樂傻傻地問:“你在找什麼?”
洛靜頭也不抬,說:“找證明身份的東西,或是其他物證。”
“找到了沒有?”
洛靜搖搖頭,說:“奇怪,連一張紙片都沒有。”
“哦。”
洛靜這才察覺正和方樂在關於案件對話,一皺眉,說:“方樂,這裏已經成了案發現場,我正在辦案,和你之間的采訪暫時沒法答應,你先離開吧,以後再說。”
方樂會接話才怪,但這一來他的緊張情緒也消失了大半,方大作家打著哈哈抬頭向上望,說:“看來是從上麵摔死的啊。”
這不廢話麼,洛靜正想強行趕人,方樂忽又說:“哎呀,洛警官,你要抓緊了。”
“什麼意思?”
方樂手向上指著,說:“你看啊,這棟樓1、2、3、4……共有8層,而從這個人落地點往上反推,有著一排不同層的樓體外窗,誰知他是從哪個窗戶掉下來的,不過我想摔得這麼慘估計起碼要四五層往上吧,但那也代表了好幾個肇事場所了……如果這人是意外墜亡還沒什麼,如果涉嫌他殺,凶手鐵定正想逃離作案現場或是藏起來再銷毀作案證據,而從四五層以上往下撤,加上毀滅證據什麼的估計會花費些時間,洛警官,你不趁機封鎖那幾個樓層,還耽擱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