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明月爬上了山峰之上,照射在這恒古流淌的瀑布之上,既白又亮,孤單卻永恒。
這荒山之中,偶爾遠處傳來幾聲狼嚎之聲,烏雲流淌有幾絲遮住了明月,就像人心中的哀愁。這裏,不是那江南風月之地的河畔,更沒有璀璨的煙花升空,山洞之中,卻依舊讓人感受情意濃濃。
正值春日,連泥土中都灑滿著芳香的氣息,似乎這世界都是花團錦簇一般。月暈外星光點點,在這剛剛過完冬日的雪後的純美世界上舞躍閃爍,似乎正在奏響美妙的偉大樂章。
梅花鹿總喜歡在冬日裏繁衍後代,春日裏便聞嗷嗷鹿鳴。可在這春日裏,卻是所有動物動情的時間,無花一頭烏黑的青絲散落開來,一個酒窩出現在她的嘴角,一身素白卻又披著輕紗,朦朧曼妙,就如一個在大海中唱歌的美人魚一般。
她已忘懷了一切。對她來,大地間除了段大虎外別無他物,色即是空,一切皆空。
時間好似刹那停止了下來,任他月轉星移,桑田滄海,世界的改變永無止境,可眼前的一刻歡享卻是永恒長存。她忽然發現了自己的空白:佛之道,原不過是經曆紅塵諸事。沒有經曆,所以她遲遲成不了佛。
因為經曆,所以懂得。不然,修得六種菩薩法相又能如何?
漸悟也好,頓悟也好,世間事除了生死,原來還有一件事,並不是閑事。
她的精神正與周遭的一切翩然起舞,無花覺得自己從未如此接近於地。一隻春蟬正悄悄地爬出了山洞,謹慎地張望著,探索這外麵的世界;鹿放肆地在樹林中奔跑,踩斷了一棵枯枝;青草悄悄地發芽,渴望著春的雨露……
在這一刻裏,世界真像一縷甜夢,如此平靜卻動人心魄。在皎潔的月光照耀之下,瞬時間淨化了這個肮髒的世界,一切都似乎那麼神聖。
無花以無上慧心,感受和傾聽著夜空那無言的樂章。神遊際,自由翱翔在大地之間,漸漸分不清了你我。
她看向那個站在洞口的男子,芳心一顫,竟移不開目光。段大虎似乎比往常更瀟酒飄逸,豐采動人,但她卻感到他多了一點以前沒有,但卻非常吸引她的氣質。
他出奇地有耐性。
與初次相逢對比,段大虎似乎不僅是性格上的變化,而是氣質上的某種微妙轉化,一種沒法出來深遂難測的特質。當初那個初入江湖的少年,現如今使她更難抗拒,似乎,她的頭頂有多了幾縷煩惱絲。
如果不是要雙修證道,他假若想蓄意得到她,恐怕亦能如願。
段大虎此刻卻正在看著洞外的瀑布,氣勢磅礴卻能潤物無聲,從沒有一刻他感到和人之道是如此地接近,使他忘神地享受著那曼妙無倫的感覺。
左慈帶著許千雪已經離開,將這山洞當做了他們的溫柔鄉。雪兒的咒印還需時日才能破解,卻也需要找個安靜的所在去療傷。
長生訣的內功心法逐字逐句在段大虎腦中重現,那些文字似乎活了過來,使他衝破了練功的障礙,丹田之中幾近幹涸的池塘終於又注滿了水,金色蓮花逐次盛開。
他先感到肮發熱。然後全身滾燙起來,一個個無形的璉漪在他四周激起著,頃刻後他忽地忘了你我內外之別,整個世間和他合成了一個整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