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回憶裏泛濫的念念不舍
時間總在發生,繁衍,湮沒。
不是人潮中想要相識的兩個人都能相遇,不是說聲“你好”就是認識,就像忱夜一直那麼想要認識的陸子默,三年,甚至更長的時間裏他隻是遠遠的在河的另一岸,中間洶湧著的是,不可逾越的,川流不息。
如果這一直以來隻是一雙落寞又熱烈的眼睛默默地注視著陸子默,那我們可以認為這隻是一條一廂情願的無尾魚。但是,在那天的黃昏裏,在滿天燦爛的霞光裏,我寧願相信這是一個兩個人的故事。
“大家好,我叫陸子默,我來自於一個不大的城鎮,在這裏也沒有什麼朋友。希望大家可以相互關照。”陸子默在新生自我介紹會上這麼說。這本是一個平淡無奇的開頭,就如同落雨融於江河,雪花落於大地。許多年之後,忱夜一直在想,如果當時,當然這樣的過往隻適合與“如果”這樣遙不可及的無效詞語,如果她沒有抬頭,如果她沒有看他一眼,如果她沒有看到那個單薄的男生眼神裏透出的淡漠與堅毅,沒有看到他渾身散發的蠱惑的氣息,她怎會迷戀他如斯。看著他的時候,她是安心的,那個除了小時候在媽媽懷裏聽著搖籃曲才安心的女孩,在看到陸子默的那一霎那猛然覺得世界因此而靜止,混沌的灰塵停頓在透過玻璃窗折射來的陽光裏,熠熠生輝。閃耀在他身前。他的每一根發梢,清晰可見,卻呈現出迷蒙之色。他的眼,就如同夏日的螢火蟲,在無月的夜晚,讓人更為憐惜,更有溫暖人心的力量。他的鼻,他的耳,他眉梢的一粒青痣……就一眼,她已離不開。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目光交錯的霎那裏,他看到的也隻有她——那樣的神色,那樣的落寞,一抬眼,仿佛是敦煌壁畫中走出的翩躚舞女,對什麼都不在意,對什麼都了然於心。看透的同時,卻不表現出來,藏得那麼深的不安與疏遠。在看著他的時候,她的目光也是淡淡的,淡淡地如同碧穹下若有若無的浮雲。“就是她!”陸子默的心裏是這麼叫囂著的。他自嘲性地笑了笑,扯出一個淺淺的弧度——這樣的兩人,太過相似了,相似到他們原始性的懦弱都是一樣的深刻。他的手不敢伸向她,她的目光在下一秒也就收回。怕受傷,因為受過太多的傷害;太不安,因為隻相信自己。他們的猜疑,他們的自負,他們的才華,全都如此相似。
這樣的兩人,注定不會有輕易就能得到的愛情。
“okey,相信大家已經對這個班的成員們有點一定的了解,大家來抽位置吧!”這個聲音來自於他們的班主任葉老師——一個精神亢奮的老頑童,“由於咱們班是理科實驗班嘛!所以男女比例有點不平衡,為了避免男生紮堆,女生形單影隻的一邊倒局麵和防止因男女失調而產生的相關的心理問題,我決定:”老頑童特意地頓了頓,底下一群剛從初三的埋頭苦讀中掙紮出來的毛頭小子早已被班主任抑揚頓挫的話逗得大笑,又在老班的升了一個調的“決定”裏靜了下來,“抽簽安排座位。可以自行調整桌椅的高度。”話剛落音,整個班級早已陷入狂喜中。“這樣的方式真是既對了學生們的口味,又能快速的融合整個班的各種人群,真是個好方法阿!”葉頑童心裏也喜喜地想。“不要擠,慢慢來嘛!”心裏高興著,也不忘提醒蜂擁而上的學生。
但是,他依舊看到兩個人,遠離著擁擠的核心,仿佛這一切根本無關他們的事,而在多年之後,葉老還是清晰地記得他們的神情,陸子默靜靜得看著窗外的梧桐的茂盛枝椏,接近正午的灼目的陽光濾過大大的綠葉後也顯得安寧與淡定,一如看著這一切的陸子默的神態。忱夜則是細細看著她手下的桌子上的原木的紋路,拇指順著一條線條延伸至桌沿,最後停在那裏。如此的相似。
葉老事後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在那麼喧鬧的教室裏,連塵埃都在喧騰,在陸子默和忱夜的身上,他看到了神聖的代名詞,讓他不敢靠近。在很多年之後,葉老苦笑著自嘲,那麼小的年紀,居然有那樣澎湃的氣場。在2006年的早秋裏,在剛開始的高中的時候,葉老看到了他們的鶴立雞群的與眾不同。未來……嗬嗬,不可預知,但是,在青澀的年月裏,這個以遊戲的態度生活的睿智的人看到了這兩個孤獨的人此刻的相同的屬性,那與在黑夜在以氣息和散發幽藍目光相吸引的獨狼是那麼相似。“還有兩個同學的。”葉老溫和地笑著把最後剩下的兩張遞給了走上前來的忱夜和陸子默,“大家按照手中的號碼和黑板上的座位號對照坐好,然後整理一下自己的桌椅,吃過飯後就是所有的男生們是展示紳士風範的時候:下午兩點所有的男生到教室集合後跟我去搬書哦!”葉頑童由開始玩弄他的“左右逢源”的,相信僅是一個上午的時間就應該俘獲了很多的人的歡喜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