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透明的玻璃射入,照得白色基調的病房明亮堂皇,清清爽爽,但是心有愁緒的患者與家屬們沉重心情卻不會這麼簡單就輕鬆起來。WwW COM
林蘅陪著躺在病床上的女兒有一句沒一句地著話,看著女兒似乎完全沒被這件事影響的活潑笑顏,她感覺胸口悶心疼不已。所謂知女莫若母,身為親手將女兒拉扯大的母親,林蘅如何不知道這是女兒為了不讓她擔憂而強撐出來堅強,這隻讓她對肇事者更加深惡痛絕。
若無其事與女兒閑聊著,林蘅心中更加堅定了昨與丈夫商量的決定,哪怕是賣了房子丟了教職,把這個官司打到中央去,她也一定要為女兒討個公道,讓凶手得到懲罰。
“舅媽,表妹,我來看你們了。”
“哥,你也來了。”表妹馮靈清聲脆語笑靨如花,看見走進病房的謝非塵手裏提著的水果,瓊鼻一皺吐了吐舌頭:“又是水果,怎麼你們來探病都是買水果,一點新意都沒有,我這兩都快吃吐了。”
“你這丫頭。”林蘅哭笑不得地點了點女兒,轉頭對謝非塵道:“謝啊,難得你也回來了,先陪妹妹會兒話吧,我先去趟洗手間。”
謝非塵仔細打量躺在病床上麵無血色瘦削憔悴的表妹,與他印象中那個在外人麵前有些羞澀靦腆,實際上卻機靈活潑的姑娘無法完全吻合,就仿佛一朵剛剛綻開的花苞被風雨吹打,雖未凋零卻帶上了一絲風霜。雖然表妹努力振作裝出笑顏嫣然的樣子,但隻要一個有些閱曆的人就能察覺到她低落的情緒,更何況如今精神力遠常人的謝非塵,更是敏銳地察覺到了表妹若無其事的外表下那幾乎沸騰的彷徨痛苦。
“靈丫頭,你還好吧?”等舅媽離開病房,謝非塵沉聲問道。
“嘿嘿,不用上學不用寫作業,每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還能上網,我真舍不得走了。”馮靈眨了眨眼睛,嘻嘻一笑一副賺到了的樣子。
謝非塵聽了卻是心中一顫,走到病床旁伸手輕輕撫摸著自家表妹的頭頂。
“哥,你怎麼了,幹嘛毛手毛腳。”看著表哥有些陰沉的神色,馮靈的聲音逐漸低落了下來。
“想哭就哭吧,把心中的委屈都泄出來,一切有表哥給你做主。”謝非塵輕聲舒緩,縹緲幽幽,一時間仿佛連灑滿病房的陽光都黯淡了幾分。
“我很好…”馮靈下意識倔強地一偏頭,但表哥平淡的話語卻仿佛帶著股勾人心弦的魔力,突然引動了她心底積蓄已久的負麵情緒。
突遭橫禍的恐懼絕望、前途莫測的彷徨迷茫、對迫害者的怨懟憎恨,這些日子來深夜無數次的輾轉反側,不斷滋長的煩躁、擔憂、怨憎如彙合成一股洪流,如洪水衝破堤壩般瞬間打破了她努力維護的假麵,讓她情不自禁地抱住謝非塵的腰部,將頭埋在自家表哥的懷中嚎啕大哭。
“嗚嗚嗚,哥,我可能再也站起不來了。”馮靈痛痛快快地將這些時日的巨大壓力噴泄而出,的腦袋緊緊貼著謝非塵的胸口,眼淚鼻水沾滿他的衣襟,大聲哽咽著:“嗚嗚,我恨死他們了,我不想一輩子都坐輪椅啊,嗚嗚嗚,哥,我以後該怎麼辦啊…”
謝非塵心中黯然,莫名想起這個丫頭時候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後卻追不上而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大哭的事情,輕輕拍打著表妹的後背,嗓音更加輕柔幾分:“放心吧,會好的,你一定會好起來的。好好哭一場把心底的不痛快都泄出來,然後安安穩穩睡上一覺。”
“至於那些害你的人,也都會有報應的,哥哥向你保證!”
杳杳冥冥的聲音帶著幾分幽魅鬼森,馮靈卻不覺有異,情緒大起大落精神激蕩之中的她輕易被謝非塵帶著惑心之術的話語安撫,隻覺得異常安心,哭泣泄後漸感疲倦,不知不覺閉上雙眼在他懷中沉沉睡去。
正因如此,馮靈也沒看見自家表哥陰沉冷凝得仿佛一塊冰鐵般的陰肅神情。謝非塵抱著表妹,心翼翼地將她放回了床上蓋上棉被,過程中低垂的眼皮一直大半闔蓋著,掩蓋住眼眸中充溢殺氣的暴戾狂怒不讓它迸射而出。
“會有報應的,我保證!”
謝非塵音若蚊蚋地重複了一遍,深深一個呼吸後眼中怒火精光漸漸收斂下來,低頭看向表妹。
“水精!”
揚手召喚出水精,“水療術”的魔力逐漸滲透馮靈身軀,她萎靡的臉色逐漸紅潤起來,呼吸也平緩了許多,但謝非塵神情卻並未有一絲高興。來之前他已經打聽清楚了,表妹剛剛的話並非不必要的擔憂,她昏昏沉沉慌不擇路從高樓跳下摔傷,雖然傷勢不致命卻傷到了脊椎骨,若是傷情恢複不好,下肢癱瘓的風險不僅存在而且不低。水精畢竟隻是最低級的元素精靈,若隻是皮膚肌肉上的創傷,“水療術”自然可以促進痊愈而且連疤痕都不會留下,但這種重要部位骨頭神經的傷害卻是力不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