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菜
此菜想是源於節省。皖南有初冬家家醃製高杆大白菜的習慣,容器裏放菜加鹽,上麵壓一石頭,隨吃隨取,春暖花開後,上下一起爛成了糊塗,舍不得丟,將就吃吧,味道不錯。為了健康,蒸煮殺菌,豐富內容,加上豆腐紅辣椒,美其名曰“千裏飄香”,可實在臭不可聞。
最上檔次的家常臭菜是毛豆腐
顧名思義,毛豆腐就是表麵長出一層毛的豆腐,“吃著毛豆腐,巴掌打到嘴上都舍不得吐”,由此可見,徽州人的聰明不在於發明了毛豆腐,還在於吃毛豆腐的鍥而不舍。
毛豆腐怎麼來的?無一例外都扯上朱皇帝。說朱元璋當叫化子討飯時行乞到徽州,一戶人家有碗生豆腐放的時間過長,發酸發臭還長了一層灰毛,施舍給了他。那時候的朱乞丐餓極了,帶到破廟裏,將黴了的豆腐烤了吃,不僅有撲鼻香氣,吃在口中滋味更醇和。元至正年間,朱元璋發兵,率十萬大軍到徽州歙縣,還命軍中炊廚製作毛豆腐犒賞三軍,一番宣揚演繹,就將徽州這道菜名揚開來了。
其實,毛豆腐還是徽商創造的可能性更大吧。當地有兒歌唱道:“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二三歲,往外一丟。”徽州人勤奮,小小年紀就要走出大山去學習經商,路上吃什麼?都吃鹹菜吃不消,要吃鹹肉吃不起,帶些豆腐吧,也算半個葷菜。“這裏的山路十八彎,這裏的水路九連環”,走了幾天還沒到目的地,豆腐已經長毛,到歇腳的地方請人煎一下就飯,沒想到更好吃,由此傳揚開來,而今更成為徽州名菜。
到黃山旅遊的人們,在屯溪、歙縣、休寧一帶隨便找一家路邊店,就能吃上非常道地的毛豆腐。一盤上桌,黃不黃、灰不灰的,顏色並不豔麗,聞起來有股異味,味道卻不可思議。製作並不複雜,隻需將老豆腐切成條塊,稍微撒點鹽,用厚布蓋好,過幾天豆腐表麵就長出茸毛來。由於豆腐本身的質量與溫度的不等,會產生短灰色的鼠毛、短青白色的兔毛、整綹白毛的棉花毛等,如果偶然長出紫醬色的蓑衣毛,那是最美味的,油煎後還會產生“虎皮”毛豆腐哩!
大約,在豆腐長毛發臭的過程中,原有的蛋白質被分解成多種氨基酸,化腐臭為神奇,才有無比的鮮美與無窮的回味吧。那層長毛的表皮被油煎後油光光的,筋拽拽的,韌韌的一層皮咬開後,裏麵是酥軟的豆腐,吃在口裏滿頰生香。如果煎到兩麵發黃後,再加入調味品燒燴,香氣溢出更遠,那熱乎乎、香噴噴、辣兮兮的滋味更綿長。
毛豆腐除了煎吃,還可以油煎後加入筍幹煮湯,再有香菇、火腿助陣,那種湯燒出來,淡淡的臭與濃濃的香在空中飄蕩纏繞,勾人食欲,喝一口,鮮得你連舌頭幾乎也吞掉了!
要吃出一份傳統的情趣,還得到徽州地界吃擔子上的。隨著“嗒篤篤嗒”清脆的竹板敲擊聲,毛豆腐擔子來了:一頭多層抽屜裏裝著長毛的豆腐,上麵有香油瓶、辣椒醬罐子和碟子筷筒;另一頭是帶柴連爐的平底鍋,小販喊著“毛——豆腐哦——”招來了顧客,取下掛在扁擔一頭的小長條凳讓客人坐,點燃火,讓毛豆腐在鍋裏煎起兩麵黃,“嗞啦啦”的響聲中,香氣陣陣散開,食客圍著擔子,伸出筷子,伸向鍋中,夾起豆腐,放進口中,“好燙人”、“好鮮香”的叫好聲此起彼伏。這場麵引人,這味道誘人,有徽州古民居作背景,那才入情入味哩!據說,1938年新四軍在徽州休整,陳毅也喜歡在街頭毛豆腐擔前品嚐毛豆腐,還操著川腔,指著煎鍋說:“多放些辣子喲!”
市井普及的是臭幹子
街頭巷尾,時常有中老年婦女守著小煤爐燒著熱油,未到近前,其味難聞,走到跟前,其色難看:一小塊四四方方、藍不藍黑不黑的東西被丟到熱油鍋裏,越發飄散出一股臭味,可是不少人端著一小碟子,承接那撈出來的塊狀物,就是油炸臭幹子:黑黃的殼體上鼓起了泡,油亮亮的,稀釋的紅辣椒,掩蓋了臭味道,夾塊放入口中,軟軟的皮,咬開來,泡泡的,鹹鹹的,辣辣的,還有股獨特的香醇,真是聞著臭,吃著香。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