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宋家被大火焚燒,蘇拂柳心中愈發不安,先行回了蘇府,與老爺子將昨夜的事詳細說來,從他院子裏出來,冬竹也將詳細消息打探來了。
“說是村子裏一傻子玩火,惹著了宋家旁邊的草垛子,大家都睡得沉,加上風勢太大,因此沒來得及救。粗略估算,此次被大火燒毀的民舍共十八間,死二十八人傷三十二人,宋家五口無一幸免。”
蘇拂柳步子邁的急,聞言雙手捏拽成拳頭,腳步堪堪頓下,眸子攢起一絲狠戾,“他倒是真狠得下心來。“
滿院春色迎著朝陽生機勃勃,卻被接踵而來的大雨摧殘的抬不起頭來。
回了柳園,蘇拂柳神情懨懨地倚在榻上,靈兒早已得了外頭的消息,掛心的緊。將冬竹拉到一旁,悄悄問了細由,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隻在廊下伺候著,以防小姐一時有話吩咐。
流螢這一去,雖折了陸夜一隻耳目,蘇拂柳心中卻不慎好受。原本她還想著步步緊逼之下,必定能使女子瞻前顧後,為了保全宋家而與自己合作,屆時放她一條生路未嚐不可。如今被人滅了宋家滿門,要再查清楚陸夜在江南的其他耳目,就更加難了。
而且,江南蟄伏了這樣一群厲害殺手,隨時可能威脅蘇沐二府的安危,令自己也再不敢輕舉妄動。
又想著前世自己天真,竟不曾料到陸夜在江南埋下這麼多人手,而他也未曾真正的信任自己,否則這些人自己該知道。可笑的是自己還以為他是一心一意待自己,哪怕對他無情,卻也幻想著將來母儀天下好讓沐少卿後悔。
如今想來,試想自己殘花敗柳之軀,又生的那樣歹毒狠辣,陸夜登臨高位,又怎容自己枕畔留了自己這個禍害?
她沉沉想著,外頭靈兒敲了門,回稟道:“小姐,玲瓏公主來了。”
蘇拂柳不敢輕慢,斂了滿腹的心事,略收拾形容,至前頭去見秦玲瓏。見她長發束冠,一身紅色騎裝恣意瀟灑,手中捏著一支金絲軟鞭,臉上漫著天真笑顏。
見了蘇拂柳來,更笑的十分燦然,“從秦到陸都坐的馬車,快憋悶壞了,聽說郊外有馬場,拂柳且帶本宮去快意兩場罷。”
蘇拂柳勉強做了笑顏,規矩地行了禮,道:“馬場整修,隻怕要拂公主的興頭。”昨夜發生那樣的事,她實在沒有心情陪她取樂,何況那群人的蹤跡還未查出,或許還潛伏在江南,伺機動手。自己與她待在一處,隻怕會令她也陷入危險之中。
陸國眼下正與薑國開戰,若因此得罪了秦國,秦薑兩麵開戰,陸國必敗無疑。
秦玲瓏哪裏知她心中所憂,滿腔熱情被她冷冷一澆,臉色瞬間涼了下來,手鞭子往案上重重一擱,人也落了座,“拂柳這是要違抗本宮的意思?”
“不敢。”蘇拂柳略低了低頭,心思轉動,道:“公主自小在馬背上長大,騎馬固然有趣兒,既然來了江南,自然該體驗這水鄉風情。昨日公主已經見識了江南的煙雨樓闕,今兒何不乘舟泛湖,體驗江南山水樂趣?”
那秦玲瓏本是個孩子心性,聽蘇拂柳如此一說,果真動心,忙嚷著要去乘舟出海。
蘇拂柳又道:“江南沐家做的是航運生意,若論起對水上風光的了解,隻怕無人能及得上沐府的當家人。”
秦玲瓏聞言深覺有理,便著人去請沐少卿來。
那廂沐少卿換過一身月出江天的錦緞長衣,長發也重新梳理,前來蘇府見了秦玲瓏,聽了她的意思,蹙眉看了蘇拂柳一眼。
拒絕的話還在唇邊打轉,秦玲瓏已經冷著臉說道:“才剛拂柳拒了本宮盛情,沐公子也要拒絕本宮嗎?”
蘇沐二府固然勢力不可小覷,卻也盛不起天子之怒,沐少卿心中權衡利弊,終究是應了下來。“容在下先去安排。”
他轉身出了院子,卻往柳園方向去,隻在院門口候著,不多時果見蘇拂柳也來了。
不等她近前,已冷聲問道:“你又打算做什麼?”
“那些人衝著我來的,一次沒得手,焉知沒有下一次?有我跟在公主身邊,反倒是危險。”蘇拂柳如實說道:“公主若出了事,君威盛怒之下,整個江南都承受不起。”
沐少卿雖知個中大義,可心中仍有疑慮,“可我終究身為男子,公主此行為的擇婿。”
蘇拂柳撫了撫麵具,漫聲打趣兒道:“你放心,公主心比天高,所屬意的男兒文可安邦武可定國,你一小小商販,入不了她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