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六隻翼展超過十米的成年雙足飛龍,排成兩個三角形的戰鬥編隊,飛臨到了戰場的上空。它們有著暗棕色的身體,身後拖著一條末端有節狀膨大、好像蠍子螯刺一樣的毒鉤,蝙蝠般的革質翅膀,一顆近似於龍首的醜陋腦袋,巨大的口顎中長滿了又長又尖銳的牙齒,兩隻眼睛在夜色中閃爍著殷紅的光芒。
在它們的背上,都坐著一名獸人騎手。這些獸人明顯不同於地上的那些同類,它們身著輕便的皮甲,簡單而緊湊。箭袋和標槍革囊就放在精致的皮鞍旁,從中取在手上的,都是寒光閃射的鋼鐵武器,怎麼看都不可能是深山中獸人部落原始冶煉技術下的產物。
迪迪他們雖然已經大聲警告了周圍的野蠻人,可真正注意到這批飛行敵人到來的並沒有多少。所以當六隻巨大的怪物帶著尖利的呼嘯,向著蠻族的隊伍俯衝下來時,許多的戰士在毫無防備下遭到雙足飛龍的爪子和鉤尾襲擊,加上它們背上獸人騎兵的弓箭與標槍的投射,傷亡的人數就達到數十人。更有四名戰士被雙足飛龍粗實的腳爪扣住了身體,帶上了天空,他們不是被爪子撕碎、咬去腦袋,就是被從高空丟下,慘叫著摔落在地麵上。
看到這一幕,底下的獸人“嗷嗷”叫的吼了起來,可還沒等它們把這殘忍的殺戮轉變成戰鬥的動力,野蠻人戰士爆發出的震天歡呼就取代了它們。
一隻雙足飛龍左半邊的身體上多處被雪白的冰霜所覆蓋,左翼與身體連接的部位也被波及到,這是莉達妮的“冰雹”給它留下的印記。當它向上爬升,艱難的躲避蠻族戰士的投斧,那些冰霜開始碎裂脫落,留下了一片血肉模糊的傷口。鑽心的巨痛從傷處傳來,它在空中一陣搖晃,這也導致了左翼根部的撕裂。在刺耳的尖嘯中它一頭栽了下來,砸在地上,翻滾了十幾圈才停下,成了一灘扭曲的肉團。
另一頭飛龍則始終沒有再飛到空中,它從戰場中掠過,貼著地麵飛出很遠,隻有眼力最好的人,才能借著月光發現它的兩隻腳爪和鉤尾都不見了,隻留下平齊的切口,血液泉水一樣的一路潑灑,在地上留下了一串鮮豔的痕跡,無論背上的騎手如何要它爬升,最後它還是撞上了前方的山壁,骨斷筋裂的死去。
“漂亮的一劍!”巴倫德朝著回到眾人身邊的迪迪翹起了大拇指。
“承蒙誇獎!”迪迪對著矮人笑道。他之前以絕快的速度衝到掠過的雙足飛龍側方,“維達拉的冷酷”連續出擊,斬斷了飛龍的雙足和尾巴,重創了它,使它無力爬升。
“迪迪,你去找歐玫卡吧!它們估計是不敢再下來了。”莉達妮扣著弓弦說道。
“它們就交給你了。”迪迪對同伴們大聲招呼,就消失在了戰鬥的人群之後。
意識到了地麵上有能夠威脅它們的強敵,天空中剩下的四隻雙足飛龍果然不敢再像之前那樣俯衝,甚至不敢隨便的降下高度,僅是盤旋在高空中由騎手向下射箭投槍的進行攻擊,莉達妮一時倒也拿它們沒有辦法。
地麵上的戰鬥仍在繼續,即使有了空中的支援,獸人的部隊也抵擋不住兩麵的夾擊,被分割了開來。戰線已經分辨不出來了,它們隻能聚集在各自部落的旗幟下,踏在成堆的屍體上戰鬥。濃濃的煙塵籠罩在戰場上,遮住了月光,也令火把的照明作用變得微弱。
鋼鐵與鋼鐵相擊、武器砍在盾麵上造成的聲響,死亡、痛苦、絕望以及勝利的叫囂,彙聚成令人暈眩的鼎沸聲。在空中盤旋的雙足飛龍,因為無法辨識底下敵人的方位,就朝著聲音最嘈雜的地方投射攻擊,反正獸人的數量遠多於蠻族,它們一點也不顧忌是否會落在同類的頭上。
在這混亂的情形下,蘇克山和他的親兵組成的陣形沒有絲毫動搖或者瓦解,反而聚集了更多的同族戰士,朝著獸人首領的牙旗殺去,他們所要麵對的,是拱衛獸人首領的精銳衛隊。
蘇克山就在這個楔形隊列的最前方,誇克凱爾和塞拉鞏就跟在他的身後,他們不斷的破開獸人的防線前進著。蘇克山用力揮出沉重的戰錘,對麵的獸人無法抵擋野蠻人酋長的巨力,它粗糙的武器雖然及時擋在了麵前,然而戰錘把它連同主人的胸骨一起擊成粉碎。兩個年輕的野蠻人趁勢突進,打倒了那些因為震驚而遲緩的敵人。
歐玫卡的咆哮聲傳來,蘇克山舉目望去,就見到他傾慕的對象,比他更接近獸人首領的所在,渾身浴血的,幾乎埋沒在前赴後繼的獸人衛隊中。歐玫卡身處險境,讓他幾乎要忍不住大呼出聲,但他看見了一道快速移動的黑影,連續的出現在女野蠻人因為揮劍斬擊而暴露出的空當中,閃耀的雷光和幽暗的陰風將一個又一個衝來的獸人變成地上的屍塊,正是迪迪的雙劍補上了大個子同伴的破綻。
這些看在蘇克山的眼底,則有著另一番的感受。歐玫卡的巨劍揮斬充滿了力量的剛烈美感。而迪迪的雙劍舞動,則是速度與技巧的完美結合。眼尖的蘇克山發現,迪迪每次劍光閃爍,都是敵人或剛邁出腳步、或出招到一半、或是為了躲避歐玫卡的攻擊,都是動作使老,身體僵持的時候。他出劍快、狠、準,火候把握的毫厘不差,讓敵人無從躲閃,就像一個農夫在收獲自己的莊稼,輕鬆的收割敵人的生命。同時,迪迪彌補上歐玫卡重擊的漏洞,使得無後顧之憂的女野蠻的破壞力更加犀利,殺敵的效率也大大提高,兩人的這種協同戰鬥堪稱無懈可擊的近戰配合。
“坦帕斯!”歐玫卡仰天怒吼,她看見了血色牙旗下體形巨大的獸人首領,在它的周圍簇擁著數十名裝備十分精良的獸人衛士。
“吼!跳躍斬!”歐玫卡使出了她的絕技,高高躍起在空中,雙手高舉著巨劍“山峰”,朝著牙旗的方位猛劈過去。
投斧和短矛向著身在半空的歐玫卡射來,其中速度、角度和準確度最出色的,是一根閃著藍光的標槍,造型與雙足飛龍騎兵使用的一模一樣。
麵對這些飛來的凶器,歐玫卡沒有慌張也沒有試圖去躲閃,因為迪迪後發先至的身影已經來到了她的身畔,劍光帶起“咻咻!”的裂風聲,射來的武器都被斬斷兩截,紛紛掉落地麵。下一刻,回到地麵的迪迪,一閃就消失在了那根精鋼標槍投來的方向。
歐玫卡去勢不變的斬落在牙旗下。轟然聲中,碎石飛濺,地麵顯出了一個大坑。那些獸人衛士不是成了殘屍碎骸,就是被歐玫卡的巨大力量轟飛,隻有獸人首領舉起大斧橫護在身前擋住了這一擊,但後退的身體硬生生在地上造成了兩條土槽,就像兩把鐵犁一樣將浸血的泥土翻出了地麵。
臉上布滿道道疤痕的獸人首領暴跳如雷,也不等其他獸人趕來,一擺巨大的戰斧就向著歐玫卡殺來。落地後剛剛直起身子的歐玫卡嘴角掛起一抹冷笑,雙手高高舉起巨劍,迎著狂嚎衝來的獸人首領猛烈的斬去。
兩把巨大的武器撞擊在了一起,就如平地炸開一道響雷,激起的劇烈火花和震人耳膜的金鐵交鳴聲,讓所有人眼前都是一花,戰場上似乎停頓了一下。
那些前一刻還要圍過來攻擊歐玫卡的獸人衛士出現了一陣騷亂,不少都在驚恐之中後退,牙旗下出現了一塊空地。獸人首領站立在歐玫卡的麵前,它還保持著雙手持斧、向前劈斬的姿式。
斷裂的斧麵和獸人首領胸口處的巨大傷口有著同一個斜度,創口並不平滑,反而血肉翻卷,正是“山峰”粗鈍的劍刃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