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孫午倒是沒料得這事會和道士扯上關係。祁連鎮裏隻有一個道觀,那便是浮雲山頂上的浮雲觀,隻是這山上的道士是不大下山的,一些吃穿用資也是叫人定期送上山的。
“啊,你說的莫不是…”又有人道,“那道士我認得,平日裏也數他往山下跑得最勤。”
“你認得!?”孫午問道。
“對啊,那道士常來我糖攤子吃糖糕,還常讚我手藝好。”那人又道。
“他叫什麼名?”孫午道。
“好像喚作什麼寶,什麼寶來著呢?啊!秦安寶!對,就叫秦安寶!”
孫午瞧著秦安寶,過了許久,揚聲問道:“你是秦安寶?”
任由人架著的男子也不回話,低垂著腦袋,因身子瘦弱,身上披著的道士服空蕩蕩的,好似掛在一副無肉的骨架上。
“人是不是你殺的!?”孫午再問道,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秦安寶,“你要是再不開口,我就當你默認了。”
”你道是開口說話啊,平日裏話癆一個,怎麼到了關鍵時候,連個屁都放不出了!”離孫午最近的一道士蹙眉喝道。這道士平日裏與秦安寶交情頗深,此刻見秦安寶一言不發,竟急得吐了粗話。
“快說說…”“開口說話啊”圍著的道士皆開口道。其實要說秦安寶殺了人這事,浮雲觀裏的人都是不信的,此刻就盼著他能道個一言兩語的。
孫午擺了擺手,道:“帶走。”
“且慢。”
孫午聽聞身後有人攔道。他側過身去,隻見說話之人是一中年道士,那道士著的道士袍與其餘的小道士不同,他一到,那些道士便紛紛見禮。就是孫午再眼拙,也該瞧出來人是浮雲觀的觀主了。孫午見觀主身後還跟著兩人,便瞥了一眼,隻見站左麵的是一身著白底紫紋衫的少年郎,模樣俊秀。右方估摸著是一儒士,儀態端莊。
“閣下是?”劉閩錫問道。並不為有人貿貿然從他觀裏帶走人而惱,反對孫午極為客氣。
“祁連鎮的鋪頭,孫午。”孫午回道。
“不知閣下為何要帶走我觀裏人?”劉閩錫明知其中緣故,依舊問道。
“他殺了人,犯了事。”孫午道。
“不知閣下可有證據?”劉閩錫問道。
“證據!?他腳上的鞋都落在屍體上了,還要什麼證據。”孫午提聲道。
“那也不能證明人就是他殺的,孫捕頭可否讓貧道同他說幾句話,問個明白,若他果真幹出傷天害理之事,必不輕饒。”劉閩錫道。
孫午見觀主如此道,也覺著妥當,當下便讓開道。
劉閩錫大步上前,衝那兩個架著秦安寶的捕快擺了擺手,示意將人放下。那倆捕快倒也識趣,乖乖罷手,哪知這手剛一放下,骨瘦如柴之人,便順勢癱軟,幸得其中一捕快眼疾手快,才不至於倒在地上。
“怎麼回事,虛弱成這樣!?”劉閩錫衝秦安寶問道。
秦安寶依舊耷拉著腦袋,不答話。
“你可有殺人性命?”劉閩錫再問道,語調比方才更輕緩,但同他認識許久的柏森森卻知道,此刻他的情緒不大好。有的人生氣,喜歡拔高了喉嚨喊叫,而有的人生氣,講話的音調就會放輕,很顯然,劉閩錫就是第二種人。“抬起頭來說話!”劉閩錫的聲音更小了。
秦安寶的身子一動,慢而吃力地抬起自己的腦袋,他抬得吃力,旁的人看著更吃力,好似他脖子上安的並不是他的腦袋,而是個千斤頂。“虧虧虧…”秦安寶麵色蒼白無血色,嘴唇蠕動,吐出一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