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到破窯,蕭玄衣吃力一驚:“遭賊了!”
“什麼遭賊了?”孟知微不解。
“咱們的屋蓋怎麼沒了?”
“還有這麼蠢的賊,竟然偷到乞丐家了,不僅偷到乞丐家,還把屋蓋給偷了。”孟知微笑道。
聽孟知微這麼一說,蕭玄衣突然明白:孟知微紮木筏的材料,感情就是他們窯洞的檁條。不由佩服孟知微的急智,兩個時辰內紮一個木筏,也隻有這條路。
豈止是屋蓋沒了,連被子也隻剩下一床。其餘的衣物都被孟知微撕成布條了。為了救自己一命,兩個人都傾家蕩產了。
虧了孟知微心細,還給蕭玄衣留了一身幹淨的衣服,蕭玄衣趕緊換了,算是再世為人。
“屋蓋明天再搭,趁著天不黑,咱們去城裏買床被子。”蕭玄衣跟孟知微商量。
“你不是有床被子嗎?”
“問題是你蓋什麼呀?”蕭玄衣反問。
“我夜裏練功一個時辰,可以不用睡覺。”
“黑燈瞎火的,你不睡覺幹嘛呀。”
“我覺得現在最要緊的還是進城找個郎中給你看看,別的事以後再說。”
蕭玄衣心裏一酸,知道孟知微的錢不多了,不舍得亂花,當下就說道:
“要是受了寒氣,捂一捂就好了,要是丹藥有毒,也不用找郎中。”
“為什麼呀?”
“要是郎中能解的話,你師父也不會死。”
孟知微默然,蕭玄衣說得不無道理,他師父是那麼高明的一個人,都解不了丹毒,漫說夷門的一般郎中。
然而孟知微究竟不甘心:“總要找郎中問一下才知道啊。”
“找什麼郎中,我今天沒做水鬼,已經很知足了,多活一天都是賺的。”
“這都怪我,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孟知微眼圈一紅。
“沒事你老往自己身上扯幹什麼?”蕭玄衣急了:“再說我現在好好的,你這不是咒我嘛。”
見孟知微無語,蕭玄衣又說了一句:“別瞎想了,你去做飯,我去城裏買被子,真是有點餓了。”
晚飯後,蕭玄衣就鑽到被窩裏捂去了,孟知微卻怎麼也睡不著。隔段時間就到蕭玄衣的窯洞外聽聽動靜。
二更時分,蕭玄衣劇烈地咳嗽起來,孟知微喊了幾聲,沒有回答,便俯身進了窯洞。星光之下,蕭玄衣在地鋪上翻來覆去。
孟知微又喊了幾聲,蕭玄衣仍然沒有醒來,伸手一模蕭玄衣的額頭,燙得嚇人,估計蕭玄衣燒迷糊了。
孟知微趕忙用涼水浸了一塊棉布,敷在蕭玄衣的額頭。換了十多次棉布,蕭玄衣總算是安靜下來。
趁這個當兒,孟知微在生了一堆火,窯洞裏麵亮堂起來,仿佛輝煌重現。火光裏蕭玄衣嬰兒般的睡著,微黑的肌膚散發出光澤。
臉頰上的那道傷疤,雖然折了兩分秀氣,倒是添了三分英氣。反而更象一個男人。孟知微坐在蕭玄衣身邊,靜靜地看著蕭玄衣,怎麼都看不夠。
蕭玄衣突然睜開眼,坐了起來,兩眼怔怔地望著前方,說道:“微弟,你要是個女的就好了,我一定娶你為妻,我不嫌你醜的。”
孟知微頓時大吃了一驚,說道:“你胡說什麼呀?”
誰知蕭玄衣說完,也沒理他,又躺下去,閉上眼睛。原來蕭玄衣是在說夢話。
孟知微心頭小鹿撞撞,仔細品味蕭玄衣的話,心中滋味萬千,最後自言自語說道:“你不嫌我醜,其實內心還是有遺憾的,況且,我自己都嫌我醜。”
不管怎麼說,蕭玄衣還是喜歡他孟知微的,隻是遺憾他是個男人,假如他要變成一個女人呢,孟知微想到此處,不禁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