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陸少輝先潛入五醫院,鑽進胡小哈曾經住過的特護病房,從電動機遙控板裏取出了那一枚存儲卡。這是胡小哈特意在電話裏向他交代的,說他走得匆忙,忘了在遙控板裏藏的存儲卡,但他沒給陸少輝說卡裏究竟存的是什麼東西。

出了病房,陸少輝順手在停車棚裏偷了一輛摩托車,連夜馳向郊縣的一座頁岩磚廠。幾年前他在這座磚廠打過工,先是裝窯,出磚,後來幹上了頁岩爆破,他今夜來這裏,就是要在磚廠庫房裏偷出**和炸藥。陸少輝已經決定同麻長海作最後的攤牌了。

回到涪陽市,已經是淩晨四點多鍾,進城前,陸少輝丟掉了摩托車,背著一個雙肩包,徒步向市區走去。他斷裂的鎖骨手術後釘上了鋼針,恢複得很好,已經沒有什麼大礙。救出父親並妥善安頓後,陸少輝決定馬上去找胡小哈,處理完燒烤屋的小混混事件的當天下午,他就給胡小哈打過電話,後者已經答應接納他了,讓他傷好出院後趕去潼台縣樂安鎮一家停產的塑料加工廠,胡小哈和兄弟們都在那裏。

在一家通宵營業的酒吧裏,路少輝要了一瓶紅酒,獨自一人喝到了天亮。當然他並不知道,如果不是小玉的幫助,他現在已經被冷刀疤得手了。

上午九點,陸少輝離開酒吧,走到了大街上,他采購了一些必需的材料,在一家小旅館開了一個單間,然後整個上午都呆在房間裏搗鼓著那隻**和炸藥。中午一點,他穿著一件深色長袖襯衣,胸腹微微隆起,大搖大擺的走出了小旅館,攔住一輛出租車,向麻長海的海發投資有限公司駛去。

再來說冷刀疤洪天,接到這單活的當天晚上,他就根據麻長海提供的線索開始追蹤陸少輝,一是陸少輝在公司裏的住處,他肯定不可能再去,二是他的家,他父親被麻長海綁走後,家裏就沒人了,陸少輝也不大可能回去,那麼第三條線索,也是最靠譜的線索:找到小玉。這條線索是麻長海離開武通的娛樂城後五個小時才打電話通知的,因為在這五個小時裏,麻長海也在滿世界找小玉,還出動了他的全部手下,把小玉有可能出現的地方都找了個遍,仍然不見小玉的蹤影,於是麻長海得出了一個痛苦的結論:這個小騷貨肯定找陸少輝去了。而陸少輝在沒有救出他父親之前,是不可能離開涪陽市的,他們還在這座城市裏,隻要找到小玉,就找到了陸少輝,反過來也是一個道理。

夜深了,冷刀疤在城裏所有的迪廳、酒吧、娛樂城、地下賭場開始了搜索,隻要小玉和陸少輝還在這座城市裏,他就一定能夠找到他們。冷刀疤隻認識陸少輝,在一次團夥械鬥中還交過手,留下過深刻印象,但他並不認識小玉,隻是從麻長海傳過來的手機彩信照片中得悉她的模糊影像。所以,當冷刀疤走進一間酒吧探尋,小玉在吧台朝他湊過來時,他卻一時沒有認出小玉。

小玉擺了一個AV女優拍寫真的姿勢,對冷刀疤鶯鶯而語道:這位帥哥,不請美女喝一杯嗎?

冷刀疤轉過頭,打量了小玉一眼,這一眼裏他認出了小玉,但卻不露聲色,豪爽的說道:好啊,那就請你喝一杯,肯賞光的話,咱倆一塊兒去那邊喝?

小玉纖手一指,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扭身對吧台調酒師說道:兩杯短吻鱷雞尾酒,一杯多加冰。冷刀疤先去座位裏等候,小玉在吧台等著調酒師調酒。在端起酒杯朝冷刀疤走過去時,小玉輕彈拇指,把藏在指甲蓋裏的白色粉末彈進了右手的酒杯裏。那隻被彈進藥粉的酒杯放在了冷刀疤的麵前,小玉款款而坐,胸口拉得很低,露出深深的乳溝,臉上蕩著勾魂躡魄的微笑,定定的看著冷刀疤。冷刀疤向小玉推過酒杯,說道:我不習慣喝這個,你喝吧。服務生,來一杯冰啤。一個穿紅製服的小個子服務生答應一聲,探頭向這邊望了過來,同小玉接上目光後,小玉飛快的給他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對冷刀疤嬌嗔道:喝雞尾酒才有品味嘛,喝什麼啤酒?沒情趣。冷刀疤沒有接她的話茬,說道:這麼迷人的美女,怎麼沒有人陪你,你的男朋友呢?小玉道:我哪有什麼男朋友?人家還是單身嘛。冷刀疤冷笑了一聲,接過服務生遞來的啤酒,喝了一口,單刀直入的說道:陸少輝不是你的男朋友嗎,他沒跟你在一起?小玉並不驚慌,仍然曼聲細語道:洪大哥真是火眼金睛,小女子佩服!冷刀疤道:你也不簡單,如果我喝了那杯酒,可能已經趴下了。陸少輝有你這樣的女人,應該知足了。小玉直視著冷刀疤的眼睛,說道:你知道麻爺為什麼要禍害阿輝嗎?冷刀疤說:那你又是怎麼知道的?你今天其實並沒有見過陸少輝。小玉道:我跟蹤了麻長海,然後又跟蹤你,我知道老麻去找過你們,他那點花花腸子,還能瞞得過我。冷刀疤說:你很了解麻爺?小玉一笑,說道:我和他睡了三年多,他那點德行我還不清楚?冷刀疤有些意外,嘴上說道:哦,我有點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小玉急忙接話道:那你就別去難為阿輝,他替老麻賣命,出生入死,到頭來卻不得好報!你也是吃這碗飯的,英雄惺惺相惜嘛,你放過他?冷刀疤道:陸少輝怎麼樣與我無關,我隻辦我自己的事。小玉問道:這麼說你是非要找阿輝的晦氣囉?冷刀疤點著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道:咱們也別演戲了,累人,你給陸少輝打電話,叫他來這裏。小玉輕蔑的一笑,說:你以為我會聽你的?冷刀疤站起身,正要伸手去抓小玉,忽然一陣頭暈,身體晃動幾下,趴倒在了桌上。小個子服務生跑過來,小聲說道:玉姐,我沒誤你的事吧?這家夥是誰?橫眉瞪眼的,我一眼就看出他對玉姐圖謀不軌。小玉沒有答話,快步走向吧台,拿回自己的小包,掏出幾張百元鈔票,數也沒數就塞進了小個子服務生的衣兜裏,朗聲說道:你再去找個人,把這個醉漢扶到我的車裏去。說著,她狠踢了冷刀疤一腳,罵道:什麼東西,啤酒也能喝醉,窩囊廢!冷刀疤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看來那個酒吧裏的小個子服務生人小心大,安眠藥的劑量放得忒賊實了,把一個彪形大漢麻翻了整整一夜。冷刀疤剛一動身體,才發現自己已被結結實實的捆綁在一間車庫的廢坐墊裏,根本抬不起身,他猛地搖著頭,感到頭還昏昏沉沉的,真想眯上眼睛再美美的睡上一覺。他強睜雙眼,環顧四周,在心裏罵道:小婊子夠陰險,害得老子在陰溝裏翻了船!對一個當過特種兵的人來說,繩子和車庫是困不住他的,冷刀疤折騰了兩個多小時,終於從車庫裏脫了身。他衝出小區,攔了一輛出租車,向麻長海的公司趕去。也就在陸少輝剛到公司大門口時,冷刀疤幾乎和他同時到達,而且碰了一個正著。從冷刀疤的神色中,陸少輝立刻明白:麻長海請來對付他的人露麵了。兩人僵持一整,冷刀疤率先動了手,陸少輝退後一步,揮手道:洪大哥,住手,我打不過你,說吧,你想把我怎麼樣?我都聽你的。冷刀疤也爽快,立即就住了手,說道:那好,前頭帶路,去找麻爺。兩人一前一後來到麻長海的總經理室,陸少輝一腳踹開房門,把坐在老板椅上的麻長海嚇了一大跳。毫無廢話,冷刀疤上前一步,一把摁住陸少輝,對麻長海道:人在你麵前,砍手還是挑腳筋,你吱一聲。麻長海撲過來,揮手打了陸少輝一記耳光,凶惡的吼道:先給我飽飽實實的痛扁一頓,再挑斷他的腳筋,老子看他以後還張不張狂!冷刀疤掄起拳頭,朝陸少輝麵門砸去,陸少輝一矮身,旋轉了半圈,從冷刀疤的控製中跳了出來,他站定身子,一把撕開襯衣,露出了綁在胸腹上的**和炸藥,右手緊緊的攥著起爆器,獰笑道:二賠一,小爺還賺一個,老子賤命一條,不在乎早死晚死!麻長海和冷刀疤同時呆住了,冷刀疤一眼就看出陸少輝身上綁的是**烈性炸藥,別說三個人這麼近的距離,即便是在同一房間裏,一旦引爆,誰也免不了被炸得粉身碎骨。麻長海張大嘴卻說不出話,兩腿不停的抖索著。冷刀疤倒還沉得住氣,對陸少輝說道:兄弟,你冷靜,犯不著鬧這麼大的動靜,有話好商量。陸少輝對麻長海問道:我爸關在什麼地方?麻長海顫聲答道:在地下車庫的儲藏室裏,好好的,我沒動他一指頭。陸少輝右手攥著起爆器,左手提起老板桌上的一尊銅佛像,朝冷刀疤的太陽穴猛擊過去,冷刀疤頓時癱在了地上。陸少輝轉向麻長海說道:走,去地下車庫,你要敢動鬼心眼兒,咱倆立馬同歸於盡!麻長海答應一聲,領著陸少輝顫顫巍巍向地下車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