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港市。誠如其名,是一個每日濃雲緩緩流淌而過的海邊港城。四季更迭草長鶯飛中來自西伯利亞的冷空氣與太平洋暖濕氣流輪番交錯,帶來了綿綿的細雨和季末最後一分和煦的晴朗。
悠閑的風慢條斯理地搖曳著街道兩旁成片成片的香樟樹,厚厚的金黃色落葉鋪灑滿整個街巷。細碎的陽光透過枝節縱橫的繁茂枝椏斜斜地灑落,空氣中的飛絮清淡地浮動在悉簌的朦朧光暈之中。
整座城市彌漫著亙古未變的靜謐與安逸,空氣中絲絲的甜意仿佛是天邊舒卷的雲朵幻化成了糯糯的棉花糖,溫暖和幸福就在這樣朝陽暮色的不斷交疊在高高矮矮的建築投下的明滅斑駁的陰影裏醞釀著,逸散開來。
城市的中心,天空中糾結的電線將那抹深邃的湛藍切割成密密麻麻的網格,密集的高大樹木用已泛黃的綠葉將這個小城裝點得蔭然。一座並不算規模宏大的高級中學掩映在昂揚的樹叢之中,曆史悠遠的圍牆與鐵柵欄在幾十年的風吹雨打人力破壞下處處開裂斑駁,黃色的鏽跡沿著牆麵的溝壑呈蛛網狀擴散著,用事實證明了物理學分子在一刻不停地做無規則運動這一定理。園林似的回廊鬥折得維係著高大的教學樓之間的通路;久經考驗的塑膠跑道早已不複簇新的鮮紅色,取而代之的是蒼白到灰褐的一道道淺淺的溝痕。
這是雲港市的招牌學校之一,國家級重點高中雲港市第一高級中學。外表或許有些破敗,但幾十年來平均超過半數的重點大學升學率讓人不敢對其生出半分輕視。
與雲港一高遙相呼應的,是位於雲港東北角的雲港市實驗中學。作為整個雲港市環境最美好的一所學校,背靠著月白色沙灘和碧藍色大海的雲港實驗中學自然是深受學生們的青睞。洗蔚的藍天飄過絮狀的棉團雲朵,藍牆紅瓦的高大校舍連成一排,與校內結滿了碩大椰果的碧綠熱帶椰子樹交疊在一起,加上放學後踩著柔軟沙礫緩緩遠去的學生人潮,構成暖暖的熱帶風情攝影圖片。當然,實驗中學同樣是國家重點高級中學,雲港市數一數二的高中,否則單憑優美宜人的環境,是不可能吸引望子成龍的家長們趨之若鶩地將自家孩子送來這裏讀書的。
最後一所高中就是雲港市外國語高級中學。和它的名字一樣,這所地處安逸而偏僻小巷的國家級重點高中最大的特點就是其強悍到一定境界的外語教學。既然敢打出這樣的名頭,自然不是單純的英語必修課程。外國語學校的所有學生自入校開始就會接受至少三門的外語教學課程。到畢業的時候,大部分沒有偷懶的學生,都能流利地吐出嘰哩呱啦的三國外語,然後順理成章地升入更高一級的外國語大學繼續深造。是以雲港外國語學校同樣在這座城市擁有著不小的人氣。
三大高中盤踞在這所沒有大學存在的海邊港城,自然而然地成為了這裏最高教學程度的象征,呈現出三足鼎立之勢。三所高中明裏互相學習互相聯係互相交流思想,暗地裏互相拆台互相抹黑互相競爭攀比升學率互相爭搶優質生源。至於其他幾所不入流的高中,早就被三大龐然巨物聯手排擠到市區之外,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我們嶄新的故事,就在這個陳釀著淡淡陽光柔柔海風陌陌香樟的海邊小城,這個不時有枯葉飛旋而逝在地麵投下蝴蝶樣翩翩陰影的夏末,徐徐地展開了朦朧的畫卷。
“咳咳,咳咳……”臨近黃昏的教室裏,正在講台上唾沫星子橫飛侃侃而談由核聚變扯到核裂變再扯到美蘇冷戰期間兩級格局最後引申到世界經濟全球化的物理老師劉冉望著講台下一個個用手肘撐著臉頰昏昏欲睡的學生,用力地咳嗽了兩聲希望拉回同學們脫韁野馬般幾近飛馳到塔克拉瑪幹大沙漠的思緒,卻無奈地發現沒有任何一個學生理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