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逸夏看著消沉的鄭秀妍,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好和她又喝了一杯以示安慰。吃了幾口菜,想了想開口說道:“其實吧,要說大道理我真的覺得沒有必要,說不定你說的比我還好。我就是覺得你也好,孝淵也好都是很努力很優秀的女孩子,訓練的時間長,其實不是你們的恥辱,而應該是你們的驕傲。”
鄭秀妍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顯然沒往心裏去。
葉逸夏又問道,“你們s.m每年的新練習生應該很多吧?”
鄭秀妍點點頭。“雖然不會一次性招收大批練習生,但是每年一直都會陸陸續續有人進s.m參加練習,差不多平均一年會有二十多個的樣子吧。”
葉逸夏又接著說道:“我不知道你們s.m練習生具體情況,但是既然每年的新練習生那麼多,肯定應該有很多人都被淘汰了吧,要不然你們s.m也顧不過來。那麼你們這5年進來那麼多練習生,究竟有多少能留到現在還不被淘汰呢?我不是懷疑你和孝淵自己的努力和毅力,但是我覺得你和孝淵能堅持到現在光憑借你們的努力和毅力恐怕是不夠的,你們公司對你們的能力或者說潛力也一定是持肯定態度的。未來不敢說,至少你們訓練5年就說明這過去的5年裏麵你和孝淵始終是拔尖的那一批人。這難道不是應該自豪的事情麼?”
葉逸夏這段話說的磕磕絆絆,但其中表達的意思卻讓沉寂的鄭秀妍眼中逐漸明亮起來,是啊,自己和孝淵沒出道,但是公司對自己的支持始終沒有變過,這難道不是也是對自己的一種肯定麼?隻不過自己一直沒從這個角度考慮過,現在聽葉逸夏這麼一說,立刻感覺整個世界都開朗了不少。
葉逸夏沒太注意鄭秀妍的變化,隻是一邊慢慢喝酒一邊整理自己的思路,過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我對你們s.m女練習生不太了解,不過現在我知道的就有你,孝淵,允兒,小賢。不管是外貌還是氣質都是很出色的女孩子。”看了看鄭秀妍,“再加上你提到過的權侑莉,金泰妍,那就是有至少有6個很有實力的練習生,我不知道別人的情況,但是孝淵的情況我還是有些清楚,她舞蹈上的實力肯定是很強的,但是唱歌就是一般般了,肯定不可能單獨作為歌手出道,至於秀妍你……”
鄭秀妍老老實實回答:“我唱歌還行,但是舞蹈就不怎麼樣了。”
“嗯,”葉逸夏點點頭,“既然你和孝淵都有明顯的弱點,但是s.m還是不願放棄你們,那我想肯定是會有一個團體出道的計劃吧,隻有這樣才可能讓你們的優勢互補,掩蓋你們的缺點。再說s.m是娛樂公司,肯定是要賺錢的,既然你們公司能忍住讓你們訓練5年都不出道,那肯定所追求的也就更大更多。我想需要這麼長時間蓄力準備的團體肯定不簡單,人數可能也不會少。我覺得你和孝淵應該都多向團隊合作方向努力。隻要體現出你們在團隊配合方麵的實力,肯定將來對你們有好處。”
鄭秀妍是典型的外冷內熱,平常都把自己包在堅硬的外殼裏。有什麼事情都是自己思考,很少和別人交流這方麵的問題,有時候就不免鑽了牛角尖,今天趁著喝酒對算是圈外人的葉逸夏說了這許多,本來也不是打算讓他安慰自己,隻不過發發牢騷,宣泄一下長期積累下來的壓力。反正葉逸夏是外國人,又不會留在韓國,說了也沒人知道。可是沒想到也許是旁觀者清,葉逸夏居然給自己分析出這麼一通自己從來沒想過的道理。雖然不至於一下子醍醐灌頂功力大進,但是卻撥開了一直淤集在心頭的烏雲,露出了一絲曙光。也讓她第一次對自己的未來這麼有信心。
葉逸夏看到鄭秀妍表情變幻,也不多說話自己一個人自斟自飲,慢慢等鄭秀妍的神情穩定以後,才又拿起杯子湊近鄭秀妍,似乎想和她碰杯,但是晃來晃去的手始終和鄭秀妍的杯子沒法對接,反而離著鄭秀妍越來越近,鄭秀妍皺皺眉毛,剛想把他推開,卻聞到一股酒精混雜著男人氣息的味道撲麵而來,“我不知道你們公司會怎麼運作你們出道。但是,中國有一句古話叫做,三年不鳴,一鳴驚人。你們蟄伏了這麼久,也一定能一鳴驚人,一飛衝天的,我,相信你們。”然後葉逸夏也不管還沒和鄭秀妍碰杯,自己一仰頭把酒幹了,然後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哎呀。”鄭秀妍驚呼一聲,要去扶他,卻被葉逸夏也帶倒,一個不備,嘴唇和葉逸夏的額頭撞在一起。
“嗯。”鄭秀妍一聲悶哼,下意識的把葉逸夏推開,一個巴掌就拍在葉逸夏後腦勺上,右腳也閃電般的踢出兩腳。一個完美的三連擊瞬間完成。葉逸夏卻一點反應也沒有,趴在地上動也不動。鄭秀妍這時才反應過來,恐怕這個家夥終於喝醉了。
摸了摸嘴唇,嗑的不輕,下嘴唇內部已經出血了,她恨恨的又在葉逸夏身上踢了一腳,卻知道也不能去怪一個醉鬼,何況這個醉鬼還是自己灌醉的。
等到鄭秀妍把葉逸夏拖到沙發上以後,她已經是渾身大汗了,看著葉逸夏恨恨想到,這個家夥看上去挺瘦,怎麼這麼重,真是累死人了。想要把他就這麼丟在沙發上不管,有有點不忍,畢竟這個季節的首爾晚上還是很冷的,猶豫了半天還是進去幫他拿了一條多餘的被子蓋上。又進房間找了件他的外套裹了裹當做枕頭幫他墊在頭下麵。
做完這一切,她剛想轉身去收拾桌子,卻覺得有人抓住了自己的左手,一看之下卻是喝醉了的葉逸夏,鄭秀妍臉一黑,右手啪的一下又拍在葉逸夏臉上,左手一掙,卻沒有掙開,正要再用力,又聽到葉逸夏嘴裏呢喃了兩句,“媽媽,媽媽,你不要走……”聲音中說不出的軟弱和無力,兩眼卻慢慢沁出濕痕,頃刻就在眼窩聚成兩顆淚珠,就那麼滾啊滾啊,始終卻不肯落下。
鄭秀妍不知道為什麼,心頭一軟,任由著他抓著自己的手,慢慢坐在沙發前麵的地上。已經夜深了,周圍一片寧寂,一縷月光穿過窗簾的縫隙灑在葉逸夏的臉上,也照得那兩滴淚水分外晶瑩。
就算在夢裏,你也不願你的淚水落下麼?鄭秀妍默默的想著,她輕輕伸出右手,在葉逸夏的臉上按了按,引著那兩滴淚水順著臉頰滑落,滑落,直到靜靜的沁入沙發的坐套。看著葉逸夏臉上那兩道淚痕變淺變淡,直到消失不見,鄭秀妍一撇嘴輕輕對他說:“這就算謝謝你今天開導我的報酬吧,不用謝了。”爽利的站起身,掙脫出左手,鄭秀妍又幫他把有些翻開的杯子壓壓好,然後轉身去收拾餐桌。
雖然葉逸夏燒的菜分量挺足的,但是林允兒和金孝淵的食量也不是開玩笑的,就連小賢雖然吃飯慢吞吞的,其實飯量也不小,畢竟是長身體的時候。所以基本沒有剩下什麼菜,隻有那盤黃瓜還剩下小半,沒辦法,鄭秀妍不吃黃瓜,林允兒,金孝淵又是肉食動物,隻有葉逸夏和小賢吃的多一點,所以有剩下的也很正常。鄭秀妍拿起剩下的黃瓜倒在了垃圾袋裏麵,也說不上有多抗拒,畢竟隻是討厭,實在沒人依靠的時候,她也不至於連碰都不敢碰。
想起這個,鄭秀妍又忍不住扭頭看了看躺在沙發上的葉逸夏。他已經完全睡熟了,一縷月光灑在他的臉上,淡淡的陰影為他原本可愛多過帥氣的臉龐勾勒出些許棱角,不知不覺增添了幾分男子氣。其實這家夥也挺帥的,鄭秀妍臉一紅,不由的心裏一動,又突然想起他為自己換黃瓜的一幕,嗯,也很細心。
倒不是說鄭秀妍就這麼花癡,不過夜深人靜的時候本來就比平常更加敏感,心思在夜色的掩護下也會更加無拘無束,想起葉逸夏換黃瓜時的細心,捉弄小賢時的頑皮,安慰自己時的成熟耐心,剛剛傷心時的無助和堅強,鄭秀妍一向包裹在堅硬外殼下柔軟的的心稍稍觸動了一下,他,和自己一樣也是用表麵的成熟穩重來掩蓋內心的脆弱麼?
鄭秀妍看著熟睡的葉逸夏輕輕歎了一口氣,你可以安慰我,安慰孝淵,但是又有誰能夠安慰你呢?她一時覺得心緒很亂,也不知道是為了葉逸夏還是因為自己,或者為了別的什麼,突然看見桌上還剩下的大半瓶白酒,順手拿起來也沒有用杯子,就那麼對著瓶口喝了起來,反正桌子上還有些菜,就順便和酒一起收拾了吧。
鄭秀妍是美國回來的,有時候也會參加一些同樣是美籍韓裔的年輕人聚會,大家都是美國來的,對韓國禁酒令就根本談不上尊重,每次都會有神通廣大的家夥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搞到不少的酒,所以鄭秀妍對喝酒並不陌生,而且出人意料的是她瘦瘦的身子居然對酒精有著驚人的免疫力,雖不至於千杯不倒,但是酒量著實不錯,要不然剛才也不敢放言放到葉逸夏了。
剛才和葉逸夏喝的那點酒其實才剛剛讓她喝出了點感覺,然後葉逸夏就繳械投降了,不免讓她鄙夷之餘又有些失望。
夜深人靜,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情,一個人在這個客廳裏,她居然又有了點喝酒的興致,而且這白酒和鄭秀妍之前喝過的米酒,燒酒,洋酒什麼的都不一樣,入口很香很醇,她倒是真的有一點喜歡喝。就這麼自斟自飲,偶爾還舉杯和已經不省人事的葉逸夏遠遠的虛碰一下杯子,說聲cheers,鄭秀妍居然就這麼一個人把剩下的白酒都喝完了。這才輕輕哼著歌有些滿足的把餐桌收拾妥當,進去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