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然為食人族的偷襲深感焦慮時,還有人比他更為焦慮,S市公安局刑偵總隊隊長陳普良就是其中之一。
最近幾天來,陳普良壓力很大。全市總共發生了7起中學生失蹤案件,其中有目擊者證實的綁架案有3起,另有1起綁架未遂。失蹤學生都是家裏的獨苗,家長們急紅了眼,都快把警局鬧翻天了,成天哭天搶地,弄得跟上墳似的。陳普良頭大不已,卻也無可奈何。誰家不疼娃?娃丟了怎麼辦?當然是找警察了。職責所在,不容推辭。可是,這案子,怪啊!
尋常的綁架,綁匪都會聯係學生家長索要贖金,可這次不同,被綁走的學生就此杳無音訊,以致警隊內部對案件的定性產生了分歧。一部分偵查員認為,這些案件應該是綁架案,隻不過綁匪還沒聯係家長而已。另一部分偵查員則提議轉換思路,把這些案件作為拐賣婦女兒童處理。
起先,陳普良是讚同定性綁架的。這些被綁學生都是十六七歲,比兒童年紀大,又沒到人妻的年紀,更何況,性別有男有女,把十六七歲的男生綁去能做什麼?童養女婿?
可是,三天過去了,綁匪一直沒有跟學生家長聯係,這叫什麼事?拜托你們綁架專業一點好吧?
市領導已經下了死命令,限期一周內破案。哇!一周!你當破案是去新馬泰旅遊,七天可以兜個遍?很多案子查了好幾年都沒半點線索呢!
但是,作為一名行伍出身的轉業軍官,陳普良從不向上級發牢騷。刑警是幹什麼的?打擊犯罪的,都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哪裏是靠嘴皮子能搞定的?既然吃了刑警這碗飯,就得踏踏實實下地幹活,幹得不好就滾蛋,沒的說。
陳普良不想滾蛋,所以他集中了警隊的精華組成專案組,重點偵查這一係列看似相關的綁架失蹤案。很快,大家把目光集中到那起綁架未遂的案子上來。
會議室的窗簾拉起,投影儀點亮,投影幕布上不斷切換著一個頭發微禿、闊鼻牛眼的中年男子的照片,正是陳老板。
會議桌旁,一位短發齊耳、英姿颯爽的女警正在彙報調查情況:
“據兩名涉案人供述,他們聽命於德生工貿公司總經理陳德生,是陳德生指使他們綁架學生的,沒有指定具體綁架對象。隻要是他們認為符合條件,就實施綁架。
“陳德生,50歲,S市人,靠生豬采購生意起家,長期給30多家飯店供貨,生意做得不算小。目前主要產業開設在鄰省的俞縣。因為不少雇員涉嫌敲詐勒索,他本人被當地公安機關列入過涉黑嫌疑人名單,不過一直沒有製造過出格的惡性事件。
“值得注意的是,俞縣在短短半年內已經發生了三十多起青少年失蹤案件,已經引起了公安部的關注。有理由假設,陳德生就是這些失蹤案件的作案人。由於俞縣增配了警力嚴查此案,致使他在俞縣難以開展活動,所以轉移到本市繼續作案。
“我們已經到俞縣實地偵查過。陳德生一周前離開俞縣前往S市。同一時間段先後出發的還有他的幾十個員工。目前我們正在加緊調查陳德生在上海的落腳點,但是他頻繁更換手機號碼,很難追蹤。”
陳普良深深吸了一口煙,眯起眼睛思索著,說道:“不用假設,幾乎可以肯定。如果他來做買賣,沒有必要那麼勤快地換手機號碼。既然他有所準備,那麼要找到他的行蹤可能會比較費時。還有其他線索嗎?”
“有。”女警挺了挺胸,似乎接下來的報告是她引以為傲的成果,“在這起綁架未遂的案件中,涉案人員的供述存在幾處疑點。
第一,受害女生蘇倩堅持說她的同學張然跟綁匪是一夥的。當時,辦案警員否定了她的供述。因為張然是報案人。如果他跟綁匪串通,就沒有理由報警。蘇倩還說綁匪曾經把車開到農田邊。因為兩個嫌疑人以及她的同學張然都供述案發現場隻有一個,就是秋明中學校門口,所以,對於她的這條供述,辦案警員也予以了否定。疑點在於,蘇倩這個女生不太可能連續犯下低級錯誤。我向她的班主任了解過,她的學習成績常年穩居年級第一,而且有著過人的記憶力。如果她所說的是事實,那麼其他人都說了謊。有必要追查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