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疑的在這裏,凡是對一個人是真實的,對於一千個人也是真實的,正像一幢大房子,按比例來說,並不比一座小房子來得更浪費錢財;一個屋頂可以蓋住幾個房間,一個地窖可以躺在幾個房間的下麵,一道道牆壁更可以分隔出許多房間來。我自己是喜歡獨居的。再說,全部由你自己來築造,比你拿合用一道公牆的好處去說服鄰家要便宜得多;如果你為了便宜的緣故跟別家合用了牆,這道牆一定很薄,你隔壁住的也許不是一個好鄰居,而且他也不修理他那一麵的牆,一般能夠做到的合作隻是很小的部分,而且是表麵上的;要有點兒真正的合作心意,表麵上反而看不出來,卻有著一種聽不見的諧和。如果一個人是有信心的,他可以到處用同樣的信心與人合作;如果他沒有信心,他會像世界上其餘的人一樣,繼續過他自己的生活,不管他跟什麼人做伴。合作的最高意義與最低意義,乃是讓我們一起生活。最近我聽說有兩個年輕人想一起作環球旅行,一個是沒有錢的,一路上要在桅杆前,在犁鋤後,掙錢維持生活,另一個袋裏帶著旅行支票。這是很明白的,他們不可能長久地做伴或合作,因為這一合作中有一人根本不作什麼。在他們旅行中第一個有趣的危機發生之時,他們就要分手。最主要的是我已經說過的,一個單獨旅行的人要今天出發就出發;而結伴的卻得等同行的準備就緒,他們出發之前可能要費很長的時日。
可是,這一切是很自私嗬,我聽到一些市民們這樣說。我承認,直到現在,我很少從事慈善事業。我有一種責任感,使我犧牲了許多快樂,其中,慈善這一喜悅我也把它扔了。有人竭力窮智,要勸導我去援助市裏的一些窮苦人家:如果我沒有事做了,——而魔鬼是專找沒有事的人的,——也許我要動手試做這一類的事,消遣消遣。然而,每當我想在這方麵試一下,維持一些窮人的生活,使他們各方麵都能跟我一樣地舒服,把他們過天堂的生活作為一個義務,甚至已經提出了我的幫助,可是這些窮人卻全體一致毫不躊躇地都願意繼續貧窮下去。我們市裏的一些男女,正在多方設法,為他們的同胞謀取好處,我相信這至少可以使人不去做別的沒有人性的事業。但慈善像其他的任何事業一樣,必須有天賦的才能。“做好事”是一個人浮於事的職業。況且,我也嚐試過。奇怪得很,這不合我的胃口,因此我對自己是滿意的。也許我不應該有意謹慎小心地逃避社會要求於我的這種使宇宙不至於毀滅的“做好事”的特殊的職責,我卻相信,在一個不知什麼地方,確有著一種類乎慈善的事業,然而比起來不知堅定了多少的力量,在保持我們現在的這個宇宙呢。可是我不會阻攔一個人去發揮他的天才的;對於這種工作,我自己是不做的,而對於做著的人,他既全心全意地終身做著,我將說,即使全世界說這是“做惡事”,很可能有這種看法,你們還是要堅持下去。
我一點都不是說我例外,無疑,讀者之中,許多人要同樣地申辯的。在做什麼事的時候,——我並不保證說鄰居們會說它是好事的,——我可以毫不遲疑他說,我可是一個很出色的雇工呢;可是做什麼事我才出色呢,這要讓我的雇主來發現了。我做什麼好,凡屬於一般常識的所謂好,一定不在我的主要軌道上,而且大多是我自己都無意去做的。人們很實際他說,從你所站著的地方開始,就照原來的樣子,不要主要以成為更有價值的人作為目標,而要以好心腸去做好事情。要是我也用這種調子說話,我就幹脆這樣說:去吧,去做好人。仿佛太陽在以它的火焰照耀了月亮或一顆六等星以後,會停下來,跑來跑去像好人羅賓似的,在每所村屋的窗外偷看,叫人發瘋,叫肉變質,使黑暗的地方可以看得見東西,而不是繼續不已地增強他的柔和的熱和恩惠,直到它變得這般光輝燦爛,沒有幾人能夠凝視它,而同時它繞著世界,行走在它自己的軌道上,做好事,或者說,像一個真正的哲學家已經發現了的,地球會繞著它運轉而得到了它的好處。當法厄同要證明他的出身是神,恩惠世人,駕駛日輪,隻不過一天,就越出軌道時,他在天堂下麵的街上燒掉了幾排房子,還把地球表麵燒焦了,把每年的春天部烘幹了,而且創造了一個撒哈拉大沙漠,最後朱庇特一個霹靂把他打到地上,太陽為悲悼他的喪命,有一年沒有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