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0日,難得的一個大晴天,也正是慣例的開春狩獵時間。
天氣雖好,可這一月來的京都比任何時候都危險。半月前鬆井大夫家的屠殺,算是徹底揭開了九條家與足利幕府之間的戰爭。究竟是站在哪一邊,成了京都裏大大小小官員貴族的頭等大患,這場好巧不巧的狩獵,正好成了站隊的最佳時間。
鬆井大夫畢竟是後小鬆天皇的近臣,九條孝信的舉動顯然讓後小鬆天皇有些生氣。以至於狩獵前一周,後小鬆天皇的正式邀請才送到九條府邸,放在往年總會提早兩周顯現出天皇對五攝家的重視。
“陛下,聽聞您風寒已好,在下一直沒機會拜訪,實屬在下無禮。”九條孝信在獵場外,直奔後小鬆天皇的儀仗車隊,像是真的在賠禮道歉一般,土下座表達誠意。
“孝信,你太急了。如果這樣的話,不用再跟我套近乎。”後小鬆天皇沒給九條孝信好臉色,搖搖手就下了逐客令。
自討了沒趣,九條孝信退回到了五攝家的儀仗位置。近衛、一條、二條、鷹司四家大旗早就展開,不少人各自圍成小團體,相互商討著自己家的算盤。相較於其餘四家,九條家顯得很蕭瑟,除了孝信帶來的妹妹真雪,就來了兩個無足輕重的中年大叔,還有幾個排不上號的家臣。
艾米薇跟伊萊斯被一群大叔圍在中間,隻能看著他們打著哈欠,抱怨生意不景氣。當九條孝信帶著山田恒助等一票護衛回到自己家的位置時,其餘四家的人都投來了異樣的眼光,尤其是一條跟二條家,看九條孝信像是看著臭蟲一樣,恨不得這個24歲的年輕人得病死翹翹。
當然敵意最深的還要數被一幹武將圍在中間的足利幕府,一半的人都聚集在幕府所在的南區,連天皇的東區都沒那邊人多。
“那人就是足利義滿?”第一次看到足利義滿的真麵目,艾米薇也隻能感歎這世上老怪物真多,理論上50歲的足利義滿看起來不年輕,可依舊武具披肩,穩坐在席位上。二引兩的家紋遠比在場所有旗幟鮮明,而且足利義滿本人現在還是大明國皇帝特封的“日本國王”。
也得虧後小鬆天皇是個能忍的人,換成別的人估計早就舉兵討伐了。前提要有兵可用……
而在其餘一幹貴族大臣中,艾米薇也發現了土禦門家的人,畢竟是陰陽寮的總頭子,他們不出現才怪。但艾米薇注意到,那幾個陰陽師打扮得土禦門族人都跟在天皇身後,裏麵也沒有前幾日遇到的年輕陰陽師土禦門冥誠。
“在那邊。”伊萊斯先找到了對方,艾米薇順著方向看去,足利幕府的家臣團裏,有個不明顯的穿黑色狩衣的年輕人,仔細看就是土禦門冥誠。
“我這幾天調查了土禦門家的資料,你遇到的那個人幾年前就被趕出了家門,連土禦門家的人都沒想到他會成了幕府的走狗。”伊萊斯在調查方麵永遠做在別人前頭。
艾米薇注意幕府方向的時候,九條家這邊來了不速之客。
“鷹司冬家大人,在下久仰大名。”
“過謙,過謙。你我兩家何必在乎繁瑣的禮數。”
循聲看去,一群背後鷹司家紋的人走到了九條家的區域,其當家似乎就是在與九條孝信談話的人,不然照身份地位,九條孝信用不著用敬語。
“女的?”
艾米薇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出錯了,顯然冬家這個名字不像是給女性用的。對方看上去就20歲,臉上還帶著些許稚氣,像是沒長大的少女。可看衣著的的確確是正二品右大臣的官服,一群鷹司家的家臣恭恭敬敬地站在她背後。
看到艾米薇的樣子,周圍一個家臣連忙湊過去小聲說道。“十六夜大人,那位確實是鷹司家的當主——鷹司冬家。”
“怎麼說?”
“這……我隻知道鷹司家的上任家主死後並沒留下遺囑,所以能有資格繼承的鷹司家子嗣都被天皇陛下以及我們五攝家的代表召集起來。據說,就在鷹司家群龍無首的幾天,死了好幾個有繼承權的子嗣,最後活著走到皇宮禦所的不過五人。而鷹司冬家雖為女性,卻有著異於常人的學識,當時五攝家代表無一人可以辯倒她。於是前代天皇陛下特封其為家主,直到她的長子元服後。”
艾米薇聽完倒也覺得有理,真要是才女,既然沒幾個人可選,那也是無奈之舉。但那位家臣的下一句話,嚇到了艾米薇。
“算起來,也有20年了。可惜鷹司冬家大人至今未嫁。”
“20年?可她看起來也不過20歲。”
“鷹司冬家大人跟過世的道尊大人同歲,今年應該是39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