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不是那回事兒。”老媽一聽也急了，“你哥今天晚上就能回來了，好像是拿獎了，那個報喜的老師說的也不明白，我聽的也暈，等你哥回來自己說吧。”
“那是什麼事兒？”黎徵鬆了一口氣，又問。
老媽說：“是你奶奶，心髒病發作，送到市裏醫院來了，你請假過去看看吧。”
“我奶奶？”
黎徵重生前對奶奶的印象基本也沒有，他隻知道奶奶一直在大伯家生活，是一個裹著小腳的老太太，說著一口鄉下方言，聽說家裏以前是地主，後來成分不好，一輩子都沒過過好日子，後來跟爺爺結婚，有那麼點入贅的意思，可奶奶家卻沒過幾年就落魄了。
後來還是爺爺靠著做豆腐的手藝才養活了一大家子人，之後爺爺執意送三個兒子去念書，砸鍋賣鐵也將他們都送了出去，大伯念到高中回鄉當了幾年老師，後來跟著選舉村長，被人舉報下來，之後便一直當著那個村子的村長。
老爸念到高中家裏沒有錢繼續讓他上學，他便去當了兵，當兵的補貼都給了三叔，可三叔最後卻為了留在城裏和富家千金結婚，直接入贅到了別人家。這是爺爺一輩子的痛，他當初就是入贅到奶奶家的，怎麼可能再讓兒子重蹈覆轍，結果這麼一生氣，沒過兩年就一命嗚呼了。
這是老爺子一輩子的痛，自此三叔也沒再回來過，後來這裏麵又出了什麼事兒，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等他再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站在醫院的病房外了。
看著大伯大娘蒼老的臉，黎徵覺得分外陌生，這大概是他時隔兩世再次看到他們，可記憶卻出現了斷層一般，他已經不記得上輩子什麼時候見過他們了。
老媽拉著他的胳膊，介紹，“兒子，這是大伯大娘。”
黎徵機械的重複，“大伯大娘。”
“哎！這是黎衍嗎？長這麼大了！”大娘的眼裏盡是渾濁，他看著她的臉，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
“這是我小兒子黎徵。”老媽笑著說，“黎衍去省裏參加比賽吧，今天晚上才能回來。”
大娘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都很優秀，都很優秀。”
老媽沒在說什麼，拉著黎徵過來交代，“一會兒你進去看看奶奶就出來，多餘的不要說，聽到了沒。”
黎徵點點頭，跟著老媽往裏走，這時老爸走了出來，看他過來，也交代道：“一會兒奶奶說什麼都不要反駁，讓她說就行了。”
“爸！”黎徵看著老爸崩塌般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句。
老爸嚇了一跳，“嗯？”
黎徵湊過去小聲問，“奶奶是......你有打算過嗎？”
“什麼？”老爸皺著眉，他知道小兒子一直都愛操心，但這會兒他心裏一團亂麻，也想聽聽他的意見，畢竟幾次家裏的大事都沒少了黎徵的參與，所以他這會兒也想聽聽他的想法。。
黎徵拉著老爸到一邊，“大伯將人送過來是不是打算將人留在這兒啊？”
老爸不想去承認，可也是不爭的事實，他沉著冷靜的點點頭，“是，你有什麼想法嗎？”
黎徵趴在老爸耳邊不住念叨著，直到老爸受不了直掏耳朵，他才站直道：“您看這樣行嗎？我們正常交易也沒有讓您濫用職權，怎麼樣？”
老爸想了想，最後一咬牙，“那就這麼定了。”
黎徵微笑道：“早就該如此。”
老爸能想明白最好，他要是想不明白的話，也隻能去求白老頭幫忙了。
老爸走後，黎徵跟著老媽進去，老媽對於黎徵跟丈夫說了什麼，並不在意，她現在已經將手上的生意都交給杜衡，就是算好了這幾天不會輕鬆，可交出去是一碼事，放不放心又是另一碼事。
病房裏一陣潮濕，大概是醫院的供暖比較好，一進門撲麵而來的潮氣，混著各種奇怪的味道讓人作嘔，黎徵看著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幹瘦老太太，大抵是親情血脈相連，他鼻頭一酸，不忍再看。
此時坐在奶奶身邊照看她的是永華姑姑，他們以前在一個村子裏生活，互相都認識，她聽說老太太住了院，主動請纓過來照顧她。她知道老爸老媽都沒有時間，而她現在也把自己當做是這家的一份子，這個時候不是她來照顧，又能是誰來呢。
黎徵看了她一眼，小聲說，“三姑，我奶奶能聽見我說話嗎？”
三姑搖搖頭，“你說兩句試試？”
“奶奶，奶奶？”黎徵說，“我是黎徵，你的小孫子。我來看你了？”
奶奶一動不動，可就在他說完的幾秒鍾之後，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指著黎徵嘶吼道：“你是哪裏來的魔鬼！給我滾出去！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