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煎何太急(1 / 1)

大荊景義42年,景仁帝薨。

承自天時,受之明命:

自朕奉先帝遺照登基以來,凡軍民國事,不敢以逸,今已至暮年。念朕四皇子子修德才兼備,心懷天下,茲恪遵初詔,載稽典禮,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為皇太子,正位東宮,以重萬年之統。

布告天下,鹹使聞之。

此告一出,天下嘩然,誰都知道皇七公主沁陽乃是景仁帝的掌上明珠,手握重兵;沁貴妃十五年以來一直聖寵加身。九皇子為沁陽的皇弟,沁妃膝下唯一的兒子,皇帝也尤為疼愛。怎麼會讓別人奪得了皇太子的身份。

承自天時,受之明命:

朕皇七女沁陽寵愛甚多,知其與外交通,朕深感痛心。念其功過,削其封號,收其封地,於午時斬首示眾。其弟皇九子子燁免其連坐,發配北疆苦寒之地,望其知己之罪過,心懷社稷蒼生。

如果說剛才的告示隻是讓人吃驚的話,那麼這道告示無疑稱得上驚天動地。

沁陽本是深居內宮的皇七公主,禦賜“泌陽”二字。天賦異稟,不喜女工,善修兵法。14歲獻計平定了合陽之亂,15歲帶兵平南疆,大荊景帝親封泌親王。手握兵權,位高權重。

若說她造反,那是所有人都不信的,誰都不信前幾天還在與皇帝暢談俱佳,被稱讚“萬年難遇奇才”,又怎麼會如此沒有任何先兆的情況下淪為通敵叛賊。

景仁帝薨,謹以遺詔,皇太子三日後登基大典,改國號景陽,繼承大統。

“陛下,子時已過,早點歇息吧。”內侍官犴司掌著燈提醒著仍舊在忙碌著的景陽帝。

“如此也好,擺駕崇陽宮。”景陽帝說著站起身,又似乎想到了什麼,目光微凝。“皇七公主與九皇子呢?”

“回陛下的話,七公主被收監正等著明日午時斬首,九皇子流放北疆已經出發了。”犴司回道。

“沁貴妃呢?”景仁帝並沒有立皇後,貴妃蘇落自是居於六宮之首。這也是沁陽能夠受寵於景仁帝的原因之一。

“貴妃娘娘已經移居泠吟宮,國舅蘇沛已告老還鄉去往密陽,其子蘇檸辭去九軍之統跟他父親回鄉去了。”

“藺大學士呢?”藺蒙曾是謹紫閣的禦用大學士,謹紫閣是皇室最高學府,藺蒙是皇七公主跟九皇子的啟蒙老師。藺蒙本是鄉間一布衣,景仁帝出遊時路過滁陽,那時正逢瘟疫,景仁帝偶遇其治病救人,與之交談,喜與其見識談吐,兵法修略,便請之同駕,幸成為年僅三歲沁陽的師傅。

“大學士隨著九皇子去北疆了。”犴司邊說邊注意皇帝的神色,深怕一句話不對惹得新帝的不悅。

“他倒是衷心。”說不清楚是嘲諷還是歎賞,倒也沒有深究。“走吧,去崇陽宮。”

崇陽宮是曆代君主居住的地方,景陽帝剛繼承大統,按照先製,是應該在“祭祀大典”舉行以後入住,而新皇在此期間居住在“清心殿”實為宜。若是此時進去崇陽宮,恐遭人把柄。

犴司剛要提醒他,景陽帝開口:“不必多說,我自有我的意思。”說完便轉身離開。犴司還來不及發呆,隻好快步追了上去。

這三日外界傳言紛紛,不念舊情、心狠手辣等詞都傳到了深宮的犴司耳中。對此,他也是無可奈何。心念一動,便朝向走在前麵的景陽帝說道:

“陛下,皇妃娘娘在朝鳳殿等您過去,要不……”

“不必,待會我自己進去,你們就守在殿外。”

一刻後

“所有人都在門外候著,不許任何人進殿。”說完轉身走入了崇陽宮內,順手帶上了門。

崇陽宮內燈火跳動,有人隨時打掃,不至於冷清,卻始終少了一絲人氣。

景陽帝盯著殿內雙龍屏風下的龍椅許久,終於喃喃出聲: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