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黃的路燈下,楚楚赤腳走在柏油馬路上。要去哪?她也不知道。
反正隻要離開這裏就好。
手腳無力,身子有些飄忽,可意識卻很清醒。她知道,想離開,那就得先擺脫顧熠陽的‘眼睛’。
不知道在原地等了多久,才看到一束汽車的光亮從那頭射過來,越來越近,直到刺得她睜不開眼睛——咬牙,抬腳,往前跑——在車身前站住。
電光火石間,一道黑色的身影,從樹後急速跑來,情況危急,他已顧不得尊卑和身份,抱起她縱身一躍,撲在車頭上。
‘吱——’
刺耳的聲音劃破夜空,驚得樹上的鳥兒全部飛走,輪胎急劇摩擦地麵,升騰起一股難聞的焦味和熱氣。
車子滑出幾米遠才完全停住,在停住的刹那間,兩人被慣性彈出,那人抱著她往旁邊的地上一滾,雙手護著她,自己的背結結實實地硌在突起的一塊小石頭上。
確定安全了,那人額頭上冷汗滴滴,‘啪嗒啪嗒’地落在石板路麵上,卻不是因為自己後背的疼痛。如果不是他看到夫人神色不對,便一瞬不瞬地密切關注著她的一舉一動,現在恐怕她已經……那他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
開賓利車的女司機,回過神來,搖下車窗,頭伸出來,大聲罵道:“媽的,神經病啊,你想死自己在家拿刀割腕呐,上吊啊,撞牆啊,幹嘛大晚上出來禍害別人……”
男人踢起腳邊一塊小石子,準確無誤地擦過女司機的太陽穴,釘入她旁邊的玻璃上,穿出一個圓圓的規整的小洞。
女司機的臉色比剛才更白了幾分,嚇得頓時噤聲。接著,車子在熄了兩次火以後,‘轟——’地開走。
公路上又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迷迷糊糊的女人,好似沒有意識到剛才到底有多驚險似的,竟然側躺在地上,‘哧哧’地笑了,語無倫次的說:“你出來了,哈哈……我終於看到你了,顧熠陽的‘眼睛’,我的影子,哈哈……”
那人把她扶起來,小心翼翼的攙扶著,“夫人,您喝多了,我送您回去吧!”
楚楚因酒精的作用,身子綿軟無力,但還是拚命的想要掙脫,可絲毫也撼動不了男人鉗製住自己胳膊的手。
她伸出手指,點了點男人的肩膀,說:“回去告訴你的主子,別再讓人跟著我。否則,像剛才那樣的事會一直上演,你們不可能保證每一次都及時趕到的,是不是。”
聞言,男人聲音裏帶著點難以控製的責備,“夫人,您為什麼要這麼做?爺待您那麼好,您怎麼忍心讓他難過?”自從夫人和爺相遇的那天開始,他就一直在暗中保護她的安全。
爺將她寵在心尖,疼入骨髓,這樣的榮寵,別說在龍城了,就是放眼全國,也沒有幾個女人有她這樣的幸運。
可她怎麼能不識好歹呢?!
楚楚無聲笑了笑,他待她,確實是好,
好到讓人無法‘呼吸’。
她直視這個看上去不過二十來歲的男人,問:“如果有一雙眼睛二十四小時盯著你,如影隨形,你不會覺得窒息嗎?如果有人打著寵愛的名義,摧毀、剝奪你最珍貴的東西,換作你,你是要感恩戴德,還是想要徹底擺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