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熠陽放了一束百合在一個墓碑前，墓碑上是一個很年輕，很美麗的女人，雖然照片有些褪色、蒼老，但女子高貴優雅的氣質仍展露無遺。
特別是那雙眼睛，清冷敏銳，仿佛能透過皮膚，看進人心裏。
原來，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是遺傳了他的母親！
身邊，顧熠陽低沉的聲音響起，傷感中又帶著些許故意營造的輕鬆愜意：“媽，你看到站在我身邊的女人了嗎？她叫楚楚，是你的兒媳婦，我們結婚這麼久才帶她來看你，你不會生氣吧？”
沉默寡言的人，和永遠不會回答他的人說話，居然用問句，看來顧熠陽是真的很愛他母親。
隻是，她不明白，明明連他外公都相信他沒有殺害自己的母親，為什麼他父親反而不信，還和他變成不共戴天的死敵？
“媽，醜媳婦第一次見婆婆，有些害羞……”
楚楚聽到顧熠陽這句話，才回過神，知道他是在暗示她沒有叫人。
隻是，她真的有點不好意思開口叫媽。
但是，也不能叫伯母或者阿姨什麼的吧？！
“你的兒媳婦好像真的很害羞呢，臉都紅了。”顧熠陽的嘴角上揚起一個十分好看的弧度，將地上的葉子用手拂開，坐在母親的墓碑前，撫摸照片上的臉龐。
照片裏，顧熠陽的母親笑得特別開心，溫暖，優雅，知性……讓人不自覺地就心生好感。
“……媽。”第一次叫，楚楚仍有些口吃和尷尬，說出的話，不免也有些官方的味道，“我叫楚楚，第一次來看你，以後我會經常和熠陽來看望你的。”
“媽，你這個兒媳婦還是尷尬得放不開，等下次帶她來就會好多了。”顧熠陽又將目光移回到墓碑的照片上，幽深的眸光，此時柔和得像是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幾片不知道從哪顆銀杏樹上飄落下來的葉子，幾番飄零，最終落在冷冰的墓碑下。
憑添了一絲蒼涼。
現在，楚楚縱然有一堆問題想問他，比如他大哥葬在哪裏？他母親死去的真相……可礙於這是在他母親的墓前，也不好開口，便安安靜靜地坐在墓碑的另一邊。
陪他。
顧熠陽最後摸一下母親的臉龐，語氣突然變得沉重，“媽，我們走了。下次，我會帶著好消息來看你的。”也許，還會帶來壞消息，外公他……
不過，你放心，害你們的罪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我會讓他們付出數倍的代價！
生不如死！
車上，玻璃窗全開著，初秋裏清晨的風，吹在身上，微微的涼，很舒服。
顧熠陽看母親時的笑容褪去，他坐在副駕駛上，點燃一支煙。被風吹著的星火，在他修長白皙的指尖跳躍，忽明忽滅。
偶爾，映得他眸子泛著妖冶的紅。
楚楚坐在副駕駛，看著他平靜不帶笑容的臉，一時間有些不習慣，總覺得他的眼睛裏，有著怎麼隱藏都藏不住的蝕骨恨意。
這是楚楚第一次見他這副模樣，是第二次見他抽煙。
憤然又怨懟的情緒，像是在醞釀一場滔天的殺戮，黑沉沉的，足以毀天滅地一般。
這樣的他，讓她既心疼，又害怕！
“熠陽……”
“楚楚……”
靜諡的車廂內，兩人同時開口，都錯愕地看了對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