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胡亂用手背抹了把氤氳的眼睛，抬起頭深吸幾口氣，緩緩回過頭朝那邊看去——老奶奶躺在老爺爺手臂上，十指緊扣，臉上神色均是睡著一般的安詳。
如此決絕的深情，她和顧熠陽，都懂。不是見死不救，而是……君若為儂死，獨生為誰施？歡若見憐時，棺木為儂開。
……
雖然這地窖暫時是個不錯的避風港，如今卻斷不能留在這裏打擾兩位老人的亡靈，顧熠陽和楚楚虔誠地三鞠躬後，出了地窖。
前麵有龍寒加入的反派軍隊駐守，後麵是以維護和平代表正義的軍隊，把小鎮的老百姓夾在中間，鎮中百姓想要出去，簡直是插翅難逃。
大雨，毫無預兆地傾盆而至，滿世界的噪音，無休無止。
無家可歸的人，都逃到幸免於難的教堂裏，不一會，就將大堂擠得滿滿當當。老人，孩子，傷的傷，殘的殘，怨的怨，沉默的沉默……
也許下一秒，凶殘的劊子手就會再丟下一顆炸彈……
也許，所有人都將死在這教堂裏。
顧熠陽帶著楚楚找了一間破損不太嚴重的房屋呆著，他說人多的地方不安全，很快就會有人來搜查小鎮。如他所料，傍晚雨停後不久，整齊的腳步聲雜夾著喧囂而狂妄的尖銳笑聲，越來越近。
楚楚從門縫裏望出去，一群穿著軍裝的男人從前麵正經過，粗略估計怕是有四五十人。她屏住呼吸不敢亂動。眼看隊伍就要過去，走在最前方的領隊揮手讓其餘人先走，他則突然朝這邊走來，一邊走，一邊將右手放在褲子拉鏈上，看樣子是要撒尿。
另一個人，都走出好幾步了，也跟著過來湊熱鬧，兩人有說有笑地聊著。
她連忙轉身，顧熠陽做了個別慌的手勢，示意她退到角落，他則是拿著軍刀背光而立，密切聽著外麵兩人的動靜。
‘嘩嘩……’
‘喵……喵……’
前麵尿聲剛停，身後廢虛裏又響起貓咪的聲音。
外麵兩人正待離去，聽到喵聲後對視一眼，同時回身踢開搖搖欲墜的木門。貓受到驚嚇從地麵竄起，企圖從兩人中間逃出去。領隊一腳勾住從身旁掠過的貓，再一抬腳往上踢，貓呈直線往上升，那人一手掐住貓脖子。
白貓受到驚嚇，發出淒厲滲人的叫聲，四條腿在空中胡亂抓撓，全身痙攣。
“哈哈……”兩人放聲大笑，欣賞著來自弱者的掙紮。
楚楚大氣不敢出，一動也不敢動，心想隻要不被發現，他們馬上就會放了白貓，離開。
可是她錯了——隻見那人嘴角掛著殘酷而嗜血的笑，將白貓丟在空中，另一人拿出匕首，手起刀落，白貓被生生地一分為二，一半往右，一半飛到她麵前……
“啊……”
幾乎是在她發出尖叫的同時，那兩人同時看過來，嘴角掛著剛才那樣殘酷而嗜血的笑。
他們來得快，顧熠陽身形更快。
修長挺拔的背影，如同無往不勝的王者，碎長的發就算被雨水打濕，也依舊看不出任何狼狽，反而為他更添了一些男人的陽剛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