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如此折磨(1 / 2)

我的話一出口,羅頭與蕭棲梧二人的表情頓時為之一滯。

羅頭倒還好,與我配合多年,也深知我的為人,不是一個喜歡隨隨便便吊人胃口賣關子的家夥。可是蕭棲梧卻是不明白我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了。

“等會兒!”

蕭棲梧抬眼看了看天花板,又指了指那躺在沙發上的死者韓青,組織了一下語言,這才問我道:“撲克臉,我一向認為你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呃……我僅僅是指在判斷死因與分析案情上麵。可是現在你卻告訴我,凶手竟然也是個不算太冷,有著最起碼的人性與善良的有故事的人?你覺得這樣的一個帶有人情味的凶手與先前殺害汪小源,又殘忍的肢解,烹……烹煮,還喪心病狂的將小胖子周禮做成一件藝術品的死變態,會是同一個人?哼,我沒有辦法去相信,也不願意去相信!”

“咚!”

我不輕不重的弓起手指敲了這隻菜鳥秀發下麵的腦袋一下。

“哎喲,你幹嘛打我!這裏是凶案現場,你嚴肅一點,你……”

蕭棲梧還想再說兩句,卻突然看到我的臉色並不像是嬉皮笑臉開玩笑一樣,便將後半截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你先聽我把話說完!”

我輕輕的搖了搖頭,眉頭微皺,指了指韓青的胸口部位說道:“這些淤青,不規則,但又有些規則。我剛剛說過,這明顯就是做心肺複蘇的時候所造成的。可是,她身上的這些軟組織傷,加上胸骨與肋骨的骨折,卻是因為多次心肺複蘇而形成。這麼說或許有些不清楚,我翻譯一下,那就是,凶手,采用多次勒頸的方式,導致這韓青窒息缺氧,在這個時候,韓青在理論上說,是已經死亡了的,也就是我剛剛所說的,腦組織死亡。”

“我有些糊塗了,撲克臉,你接著說吧?”

蕭棲梧似乎是有些聽不太明白,撓了撓頭對我說道。

“你們看,死者的指甲裏明顯有著血液組織的痕跡,左手食指、無名指,右手中指與小指的指甲都呈現了輕微的折斷,這些都足以說明死者在臨死前或是在生與死之前經曆過多麼大的痛苦。而且,沙發的尾部,這些淺痕,待會鑒定一下,也一定就是死者韓青雙腳掙紮踢蹬所造成的,這些都可以成為佐證。”

我用鑷子從沙發的尾部取出一絲纖維組織,那應該是死者韓青絲襪上的東西。

看得出蕭棲梧還想再問,我便擺了擺手,直接繼續解釋道,“我用‘鞭屍’這個形容詞來形容這場讓人不想去重建的場景,似乎有些不太妥當,但是從字麵解釋來看,這個詞,非常的貼切。凶手是故意先掐死韓青,然後在她昏厥或是死亡的刹那間,再施以及時的心肺複蘇手段,把她從鬼門關拉回來。接著再掐死,再救活……反反複複,直到最後一次,實在是回天無力了,或者說是凶手玩膩了,這才最終放過韓青,讓她去她本應該去的地方。”

“畜生!變態!殺人狂魔!”

蕭棲梧義憤填膺的喝罵道。

“虧我之前還以為這家夥是善心大發,人性還沒有完全的泯滅,誰想到,他竟然是一個以掌控別人生死為樂的惡魔!哼,別讓姑奶奶我抓到,否則,一定一槍打死你!”

沒想到蕭棲梧這個女孩子發起飆來,也是相當的讓人無語。

不過,這件事不論是誰聽到都會受不了,因為,死對一個人來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種明知道要死,卻還要在清醒的狀態下經曆那種過程的恐懼。

這是一種人類與生俱來的天性,也是本能的反應。

經常有人說看破紅塵,無畏生死,這一點我信,可在臨死的一刹那,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本能的生出一種對生的眷戀。

隻不過這種眷戀有的時候過程太短,短到,外界的人根本看不出臨死之人有這方麵的意向與想法。

我以前在醫院實習過一段時間,一方麵是為了學一些專業的知識,另一方麵便是師父他老人家讓我提早經曆一下生死的交替,磨練一下心智。

我見過不太無疾而終,壽終正寢的老人,病床周圍圍滿孝子賢孫,人生圓滿,再無眷戀,可是,在呼吸停止的一刹那,哪怕是麵帶微笑走的人,眼角也或多或少的有著些許的淚水。

他們的心裏或許真的已然無懼,可是生理上的本能,卻根本不以他們的意誌為轉移。

那淚水,有無奈,有畏懼,有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