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時候,我總在想一個很經典的哲學命題,也就是所謂的“忒修斯之船”問題。
講的是,一艘可以在海上航行幾百年的船,歸功於不間斷的維修和替換部件。隻要一塊木板腐爛了,它就會被替換掉,以此類推,直到所有的功能部件都不是最開始的那些了。
問題是,最終產生的這艘船是否還是原來的那艘忒修斯之船,還是一艘完全不同的船?如果不是原來的船,那麼在什麼時候它不再是原來的船了?
同樣的道理,一個人的內心本來不壞,但是,每產生一點邪念,便占據內心的一片方寸之隅,久而久之,這個心,便不再是原來的那顆心了,這個人,還是原來的那個人嗎?
徐苗開始失去了剛剛我們進來的時候的那種鎮定,似乎她所在意的隻是李芳芳對她”不是男人”這樣的辱罵吧?
“法啟寺裏香客眾多,僧人也不少,你怎麼會有機會殺了李芳芳,再投屍古井,卻沒有被別人發現的呢?”
我還有一些疑問沒有搞清楚,所以,過早的讓徐苗激動起來,並不是我想要看到的,因為,人一旦失去了理智,便會做出一些沒有辦法控製的事情,我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冷靜點的徐苗。
“哼,這個簡單,那群僧人的作息時間極為規律,在夜裏兩點鍾的時候,沒有人會起夜到香客的宿舍區查看,至於那群香客,哼,全都是一群自認為極虔誠的蠢貨,我隻需要提前有意無意的向他們透露說,這法啟寺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夜裏超過零點之後,如果誰還會出現在房間的外麵,便是對寺內某些神靈的大不敬,僅此而已!是不是說穿了就不值錢了啊?哈哈哈哈……”
徐苗重新恢複那種誌在必得的笑容來。
我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我一直以為你會有什麼更加讓人琢磨不透的方法,沒想到真的這麼簡單。好了,現在,我可以告訴你,為什麼我能確定李芳芳的‘男朋友’竟然是個女人的事實了,哦,如果我沒有猜錯,閻欽和你,一定是目睹了我們抓到李曉波的過程,或者說,當時你們肯定充當了所謂的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句古語之中的黃雀了吧?”
“這……”
閻欽的反應明顯是非常意外,而他的這種驚訝,也證實了我的猜測——當時我們在李芳芳的家裏搜查,看到了對麵大廈裏偷窺的李曉波,可是,我們一定忽略了,既然李曉波可以用高倍望眼鏡偷窺,那麼一樣會有別的人,比如凶手,也在窺探著我們。
“不用再遮遮掩掩的了,棋差一著,或許我們比這位警官差的,不僅僅是一著吧!”
徐苗與閻欽的反應卻是截然不同。
“過獎了,互有輸贏吧,起碼,我當時就沒有考慮到你們會隱藏在對麵的大廈偷看我們搜查李芳芳的家。然後呢,你們也一定看到了那李曉波和被我們搜到的望遠鏡,不用聽到我們講什麼,你們便會猜到,或許你徐苗在李芳芳家裏與她的一些見不得人的事情,都被李曉波偷窺到了,是這樣的吧?”
我擺了擺手,謙虛而又平淡的說道。
“沒錯!不過,我仔細的想了想,對麵大廈的位置,就算能偷窺到,也不過是廁所與客左,而在這兩個地方,我從來沒有摘去過我的偽裝!”
徐苗抬頭看了看天花板後,若有所思的說道。
“不過……有那麼一兩次,我的上衣肩部後背曾抵在窗戶上,那麼我後背肩頭的割肉紋身很有可能便被那個叫……哦,李曉波是吧,被這個無恥的偷窺狂看到!這種該死的家夥,就應該去死!”
徐苗的臉上重新浮現出一絲狠厲的決絕來。
“所以,你們就去找了胡鵬,讓他為閻欽也紋一個與你後背一模一樣的割肉紋身,為的就是要讓閻欽慢慢的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之中,最終被抓,以用來扛下你所有的罪行,是嗎?”
我看了看閻欽,又看了看徐苗,最終還是接了他們的思路走了下去。
“是的!胡鵬真正的死因並不是什麼貪得無厭,而是因為,我們需要讓你們認為閻欽就是李芳芳的男朋友,而胡鵬又必定會在不久後就能在新聞上看到閻欽就是來找他紋身的人,接下來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套用一句電影電視裏的話就是,隻有死人,才能永遠的保守秘密!”
“胡鵬的死,是你們找他為閻欽紋一個紋身之前就策劃好了的,而有一點你們太低估我們的判斷力了,那就是,哪怕你們做的再逼真,偽裝的再巧妙,甚至還企圖誤導我們,來一個欲蓋彌彰,故意在紋身上割花幾刀,也沒有辦法在一個專業法醫的麵前成功的逃脫懲罰,割肉紋身時間長短在身上所留下的疤痕,我想要分清,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