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數字所體現的從來都不是一種直觀的大小，而是種一種深層次的震撼，一種對於死亡的震撼。
“百分之一，也就是說，一百個人裏麵，隻有一個人活了下來？”
雖然這是一句話廢話，但是葉洛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想著剛才渡海真人閉眼的模樣，葉洛開始明白了他這樣做的意味。難道說，五派之首的蒼龍門掌門，他的雙手，也是沾滿了血腥？
“你不要誤會，我所說的百分之一，是用靈鼠作為實驗品的。”渡海真人道，“事實上，我也曾經將這套理論給蒼龍殿的其他弟子說過，但是迄今為止，還沒有人答應做這件百分之一成功率的事情。”
“那麼，師尊您是認為我會答應做這件事情嗎？”這句話中並沒有含著任何不敬的意思，隻是葉洛不假思索說出來的疑惑而已。
“我並非是認為你會答應這件事情，我隻是覺得，如果要在蒼龍門三千弟子中找出一人來完成這件事情，那麼那個最合適的人選，就是你了。”
“為……為什麼？”葉洛問道。
“百分之一這個數據隻是所有靈鼠平均下來的一個數字，但是具體到每一個靈鼠，個體的成功率是不受這個數字限製的。”
渡海真人看著葉洛，道：“具體到你的話，我覺得，喚醒隱脈這件事情的成功率，應該在六成以上！”
六成，這是個和百分之一有著天壤之別的數字，落在葉洛的身上，這也正是葉洛不同於常人的地方。
沒有等葉洛說出“為什麼”三個字，渡海真人就接著說道：“雖然隻是一種猜測，但我認為，愈是意誌堅定的人，在抽空顯脈靈力後存活下來的幾率會更大。”
“而你，葉洛，雖然你的修為在蒼龍門弟子中不算最高，天賦也不是很強，但是你所經曆的事情，很多都是九死一生，甚至是一些生活了幾百年的長老經曆的都沒有你這二十多年所經曆的事情多。所以，我覺得，你成功的幾率，有六成。”
葉洛沉默了一會兒，道：“那……還有四成呢？”
事關生死，葉洛不得不小心慎重。如果說在殺死妖王之前，渡海真人將這個法子告訴葉洛，為了殺死妖王，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可是現在，妖王已死，他心中唯一的心願就是和藍雪找個安靜的地方生活。
美好的生活在前麵等待著他，他又如何能夠在這個時候死去呢？
渡海真人也沉默了，他雖然是蒼龍門的掌門，但是他沒有權利讓一個弟子去死，盡管死的幾率隻有四成。
這個時候，決定權，在葉洛的手上。
三清洞很大，在渡海真人的背後，是一片無盡的黑暗。
而現在，渡海和葉洛兩個人彼此沉默著，便是連周圍的空氣都凝固了。
葉洛在思索著，渡海在等待著。
這種沉默，有一個時辰之久。葉洛沒有因為渡海真人的掌門之尊而提前打斷沉默，渡海也沒有因為葉洛的沉思而遷怒於他。兩人之間，好像形成了一種難以名狀的默契。
“師尊，我能夠問你一個問題嗎？”
一個時辰之後，這是葉洛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你說。”渡海真人道。
“你為什麼一直坐在這太極圖案上麵？”葉洛問道。
“因為我快要死了。”渡海真人回答道。
一個很普通的問題，一個很震撼的回答。
五派之首的掌門、執掌蒼龍門幾百年、修為深不可測的渡海真人，竟然說他快要死了？而且是當著一個弟子的麵很平靜說出來的？
這簡直是無稽之談，簡直是荒謬。無論這個弟子是誰，哪怕是虞子楠等七宮宮主，聽到這個回答的時候，都會先是震驚，然後難以置信。
但是，這個弟子，是葉洛。
從渡海真人說出這句話後，葉洛就一直平靜地望著渡海真人。雖然那平靜中，也有一絲小小的波瀾。
“看起來，你好像早就知道了。”渡海真人道。
葉洛道：“玉靈峰乃是蒼龍門中靈氣聚集最多的地方，可是唯獨三清洞附近，沒有絲毫的靈力。雖然說三清洞裏麵也沒有。”
“但是，我第二次進來的時候，卻發現，您身下這個太極裏，似乎有一些靈力滲透出來，但是更多的，還是彙聚到了中心處，也就是您坐著的地方。不過，我隻是覺得您可能得了什麼病。現在看來，以您的境界，又怎麼可能會生病呢？”
那麼，接下來一個問題很自然就脫口而出了。
“請問師尊，到底發生什麼了？還有，為什麼您會特地派於彥師伯去接我回來。師父他告訴我，您此次接我回來，很有可能就是要讓我當蒼龍門的掌門。”
葉洛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將這麼多話一口氣說出來，隻是他覺得，這兩個問題之間，或許隱藏著一些奇妙的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