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家家戶戶皆團圓美滿,歡聲笑語,蓬萊閣的傳統即為除夕至十五不開門待客,一是蓬萊閣從不缺錢,二是以報所有閣中人一年的辛苦勞累,每到此時,蓬萊閣主都會給每個人發一個很大的紅包。我想,正是因為蓬萊閣的待遇優厚,閣主還這麼大方,閣裏從來都沒有大的什麼紛爭,姑娘們也從未想著跳槽到其他樂坊,而且閣中也沒有什麼大事兒,大多時候都是韻情出麵來解決一些問題,因為韻情年齡稍長於我們,而且能說會道,隨機應變的能力很強,總是把一些有意見且不悅的客人哄得喜笑顏開。
除了那些,還有就是每到此時都會備好幾桌酒菜,讓所有人入座,隨意吃喝,暢所欲言。我到蓬萊閣已經兩年了,可是到目前為止,我卻從未見過這位大方體貼的蓬萊閣閣主。
我端起酒杯,對身旁的韻情說道“姐姐,這杯酒我敬你,謝謝你一直對我的照顧,我生病闖禍都是你照顧我,我雖然每次什麼都不說,可是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裏了,而且在我心裏,我早已把你當做我的親姐姐了!”
韻情聽後,眼眶泛紅,似是想說什麼卻又沒說,隻是自己倒了杯酒,一飲而盡,然後笑著對我說“你隻要下次啊,不要纏著我和你玩陸博,不要再犯那種吹錯曲子的病,我就謝天謝地了”
韻情說完後,眾人大笑,我也隨她們笑著。一時之間,歡歌笑語,樂意無窮。
酒過三巡,好多姑娘都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還有的完全不像平時似的估計形象,三三兩兩地將袖子挽起,互相劃拳喝酒。弄琴則是繼續去彈琴,喝醉了的她,彈起來比平時更要命,可是一旁的侍棋和韻情卻還拍手叫好。隻有入畫,平靜地看著四周,仍舊不失風度地自斟自飲。“兩個人喝酒應該會比一個人喝酒要好一些吧!”我拿著酒杯走向入畫,笑著對她說。她沒有說話,隻是拿著酒杯,對著我笑了笑,然後又一飲而盡。雖說到蓬萊閣已有兩年,可是我與入畫不過點頭之交,而且入畫向來少言少語,我也不是什麼善找話題的人,隻能陪著她一起喝。心中還在怪自己太衝動,為什麼偏偏要找入畫喝酒聊天,還弄得自己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隻能對她幹笑笑說“一年過得好快啊,我都還記得去年發生的事呢!”
“為什麼要記住那麼多的事情,你有那麼多事情都放不下麼?”入畫反問。
“也許是吧!韻情姐總說我總記些沒用的東西,記不住什麼有用的事情。難道你不會記那些事情嗎?”我問。
“我從不強求自己刻意地去記,活著已經很累了,我不想再讓那些事情再煩擾我。”聽她突然這麼說,我又不知道該怎麼接下麵的話了。隻好又對她幹笑了幾下。一下子覺得氣氛尷尬,想走又覺得不是時候,隻好又問“那新的一年了,你有沒有什麼願望呢?”“願望?”看她這麼回應我急忙說道“就像能夠找一個如意郎君,或者是像韶華那般,找一個能夠讓自己衣食無憂的人,那你的願望是什麼?”
“我已經厭煩了這糜亂聒噪的生活,雖然身處蓬萊,享受錦衣華服衣食無憂的生活,可是我已經厭倦,虛情假意地奉承這那些人,像韶華那樣又如何,不是還要看著正室的眼色生活,想想都覺得難受。都說寧做富人妾,不做窮人妻,我看不如顛倒過來,窮人妻怎麼了,日子雖說清貧,但是過得舒心。雖然會為家中的生活發愁,但這不就是每家每戶的生活嗎!”
平時入畫很少說這麼多,但今晚一下子說了這麼多,還是這般感慨,不由得讓我驚訝。可她又繼續說“那是我前段時間的想法,之前我也想著和自己喜歡的人,不求功名利祿,隻圖清淨寧和,我們二人一同到一個小村子裏,他教書育人掙些束脩,我做飯燒水,織布做衣鞋,可前些日子,他突然告訴我,說如今時局不穩,怎能為一己之欲而舍棄國家。待時局穩定,便會抽身而退,不求垂功名於竹帛。他讓我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