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八歲的少年正是離家了思念、歸家了厭煩的年紀,父子二人這次的短暫相聚頗有些不歡而散之意。
陳遠山不厭其煩的關心讓陳賢餘自己心中都不由得起了個疑問,難道他真的到了該成婚的年紀了?
不過這個疑問隻在他心中存在了片刻,很快便被另一個新的疑問所取代,那便是河州一行。
雖說白雲生的本意隻是想讓他去磨練一番,但身為蒼冥派掌門劍君的徒弟,若真的隻是抱著走走過場的想法,那未免有些太差強人意了。
禦劍飛行,清晨的涼風拂過麵頰,順著他的脖頸鑽入衣襟,將他身上那件寬大的白色長袍吹得獵獵作響,和煦的晨曦灑向大地,說不出的愜意與清爽。
但身後打著呼嚕的銅錢卻與這如詩一般的畫卷有些格格不入,陳賢餘本想如往常那般數落它一番,但思來想去之後還是作罷。
河州之地他雖從未親至,但之前與海無涯一同回海皇島時,卻是途徑過河州一隅,所以倒也輕車熟路。
陳賢餘忽然發現自己久而久之的,竟有些喜歡上了這種如閑雲野鶴般的日子,或許他骨子裏一直都是一個厭惡一成不變的人,隻不過是他自己未曾發現罷了。
天氣越涼,白天則越短,太陽剛一落山,陳賢餘便找了個下腳處落下休息,一是因為夜晚之時,不好辨認方向,二是因為行程寬鬆,他也不必急於一時。
生火這種事情對於如今的他來說,已經再是簡單不過了,看著那團橘黃色的火苗,陳賢餘忽然突發奇想,想去抓隻野兔烤來吃。
人就是這般複雜,當你不曾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時,你會如饑似渴的尋求,但一旦得到之後,便又會覺得不過如此。
簡單地吃了一隻兔前腿後,陳賢餘便將整隻肥碩的烤兔丟在銅錢麵前,任憑它狼吞虎咽。
看著銅錢啃食烤兔的模樣,陳賢餘覺得自己若是不曾修道的話,應該會是一個很好的廚子。
雙手抱頭,躺在鬆軟的幹鬆針上,看著漫天的星河,陳賢餘便帶著他的廚子夢,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聖界內,妖族的數百位部眾正如風卷殘雲般搜查著聖界的每一村土地,尋回鎮族之寶那可是一樁滔天的功勞,上至統領薑尚,下至無名小妖,無人不想憑此魚躍龍門。
也許是天不憐見,又或是良禽欲擇佳木而棲,任憑眾妖如何廢寢忘食,至今都不曾有半點關於妖皇鍾的消息傳出。
薑尚的雙目因勞累過度而充滿了血絲,其英俊的麵龐也不再如往日般溫潤如玉。
“還未有消息嗎?”
沙啞的聲音,如同兩塊瓦片在其喉間相互摩擦。
傳令小妖擦了擦額前的冷汗,戰戰兢兢道:“統領大人稍候片刻,想必很快便會有消息傳來了。”
他已經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回答薑尚這個問題了,自從薑統領與那嶽宗武謀麵之後,便有如變了個人一般。
不僅說話之時充滿了讓人不可抗拒的威嚴,其做事也不再是往日那般隨和溫吞,他那近乎變態的雷厲風行讓手下的傳令小妖,一個個每日都如履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