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驍騎營的?”楊攸寧立時一驚,撩開轎簾偷瞧,果然,趙王府前,竟已然被重兵把守。
一名大長公主的轎夫得著渡兒的話,過去趙王府門口打聽,沒說幾句便被人打發了回來。
但見渡兒上前同那轎夫說了幾句,便折回來,道:“四娘,隻怕進不得了,轎夫回來說,那些侍衛聲稱,已然得了聖意,趙王閉門待罪,不得外出,閑雜人等,更不許入內。”
坐在轎中的楊攸寧深歎一聲,覺得此時心亂如麻,竟有危機重重,正一步步逼近之感。
“回去吧!”楊攸寧無奈地道。
渡兒在外頭應了一聲,自是吩咐起轎,一行人等往大長公主府而去。
這邊,前腳楊攸寧剛到,後腳嶽五郎也回來了,姐弟二人在大長公主府門口碰上,一塊往裏麵走。
來到西頭一處回廊上,楊攸寧停下腳步,回頭著意問嶽五郎:“五哥在外頭瞧見的人多,可知趙王之事,如今有何結果?”
嶽五郎吧唧一下嘴巴,竟是直搖頭:“我方才從子良兄家中出來,自是聽說,恐怕不太好,如今牆倒眾人推,朝中不少人參奏趙王,其意不想見趙王得著好,聽得說,連張宰執替趙王請命,都被官家當著眾人的麵教訓。”
“後頭你去看過趙王沒有?”楊攸寧又問。
嶽五郎似乎猶豫好半天,才抓抓腦袋道:“這可沒有,趙王府外頭驍騎營把守,誰敢觸這黴頭。”
因著剛從趙王府那兒過來,楊攸寧自然相信嶽五郎所說,心裏亦是感歎,這總見不著人,竟不知趙王府裏日子怎麼過的。
說來李延那性子吧,雖麵上看著驕橫,其實色厲內茬,打小一塊長大,楊攸寧如何不知,李延又多少有些軸,但凡認準死理,便再不回頭,若是無人從旁勸導,隻怕還容易想偏。
連著歎了好幾聲,楊攸寧再不問了,便準備先回自己西院去。
倒是嶽五郎這時又叫住了楊攸寧:“四姐……”
“何事?”楊攸寧停住步子,瞧著一臉遲疑之色的嶽五郎。
嶽五郎眼皮子眨了好一會,嗬嗬笑道:“無事,無事,方才想說什麼,一時半會竟是忘記。”
楊攸寧又看一眼嶽五郎,便顧自走了,到底沒在意到,但得她背過身去,後頭嶽五郎的眉心便皺起來。
轉眼天色便黑了,楊攸寧此時來到正屋偏廳,陪著已從宮中回來的大長公主用晚膳。
大長公主瞧著胃口不好,用過幾口飯食,便放下碗箸,任崔嬤嬤再勸,亦不肯再多吃些。
被扶到旁邊太師椅上後,大長公主問道:“五郎回來沒有?”
“回大長公主,五郎早已回來,還是跟四娘一塊進的府,方才奴家去喚五郎來正屋用膳,倒是聽小廝們說,五郎今日在太學用功過度,直道身上乏累,早早用過些飯食便已睡下,自是不得過來。”袁嬤嬤在旁邊道。
大長公主不免擔心起來:“可是這孩子身上哪處不舒服?”
袁嬤嬤忙笑回:“大長公主放心,奴家進五郎屋瞧過,人可是睡得香甜,腦袋也不熱,瞧著並無大礙,或許就是累些。”
這下大長公主才算定了心,沒一時,又將目光投向坐在桌邊的楊攸寧。
楊攸寧心中有事,自然也吃不下,沒一會便停了箸,接過袁嬤嬤奉上的清茶漱口。
崔嬤嬤見狀,少不得帶人將飯食全數撤下,袁嬤嬤搬過一個繡墩放到大長公主跟前,扶楊攸寧過去坐下。
一時廂房之中,祖孫二人相對而坐。
大長公主沉吟片刻,問楊攸寧:“阿敷,可真願意跟著趙王走?”
“是。”楊攸寧不急不徐地點頭,並未覺得,此事還需做何考慮。
“唉……”大長公主歎過一聲,才道:“今日在崇政殿,官家看似心意已決,怕是再不容趙王留在滎陽城,便是老身懇勸亦是不得,這皇家父子,到底薄情。”
楊攸寧終是忍不住道:“婆婆,齊王遇刺,當與趙王無關,何以所有人皆認定……”
大長公主冷冷一笑:“你肯信趙王,別人卻未必肯,這朝堂之上,哪有什麼是非可言,少不得都在看官家和福王臉色。”
楊攸寧不由沉默下來。
“官家說得明白,將趙王貶為南鄉侯,旨意不日便會頒下,”說到此處,大長公主頗為感慨:“這些年,整個大周靠著一個女人勉力支撐,隻如今狡兔未死,走狗已烹,且瞧著吧,日後這皇位之爭,怕是不會消停。”
這話讓楊攸寧竟是愣住,雖無人明言,可誰會不明白,趙王被貶之事,乃與大統承繼不無關係,如今趙王失勢,除了楊娘子肚中那位,竟似乎隻有齊王得利。
楊攸寧不禁生出疑惑,會不會……是齊王賊喊捉賊,才導出這一場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