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攸寧心下立時定了些,陳六娘未出紕漏,自然是萬幸之事。
“是奴家未曾管教好兄弟,還請陳太醫……到底是咱們錯了。”想著是自家理虧,楊攸寧少不得又道了聲歉。
陳子良一擺手,倒是打量著楊攸寧道:“嶽五郎這回跟著趙王……闖得禍不小。”
聽到這麼一說,楊攸寧眼淚不覺落下來,哽咽地道:“不瞞陳太醫,這會兒提點刑事獄司竟是逼得緊,五郎性命危殆,奴家若不來求王爺,竟隻能瞧著這孩子小小看慣丟了性命,”
“難道出了何事?”陳子良不解地問道。
楊攸寧用帕子拭了拭淚,便將馬大人逼迫嶽五郎,讓他做偽證,是聖人指使李延造反之事說了。
聽完楊攸寧述說之後,陳子良不免直搖頭,嘟噥道:“如此對付一個女人,實在……不地道。”
倒是這時,渡兒跑到楊攸寧身邊:“四娘,方才問過江校尉,說是秦王如今奉旨,正在城外與趙王兵馬對陣。”
楊攸寧瞧向江成,心裏不免歎惜,當日雖政見不同,李莫與李延相處倒還親密,誰成想鬧到今日,竟是要兄弟相殘。
陳子良打量著楊攸寧神色,反倒安慰道:“這會兒秦王正奉著旨,輕易回不來,不如我待會去見見福王,跟他求個情,提點刑獄司乃是福王轄下,或許請我這姑丈網開一麵”
楊攸寧眼睛登時一亮,沒想到陳子良非但不計前嫌,居然還主動提出相幫,而且這主意聽起來竟是好極,一時之間轉憂為喜,上前又福了福身:“多謝陳太醫,五郎若能保全性命,奴家才得向婆婆交代。”
倒是陳子良麵色一變,稍有些遲疑地道:“四娘,這個……大長公主在宮中,有些不大好。”
剛剛還鬆一口氣的楊攸寧,被陳子良這話驚得腦子一轟,差些軟倒在地,幸得渡兒在旁邊一把扶住,人總算沒有摔著。
“你且莫太擔心,我日常總會過去瞧的,大長公主乃因傷食,腹痛作瀉,我已開過方子,囑咐每日進藥,暫且並無大礙。”陳子良似是覺出自己話說得嚴重,趕緊勸道。
楊攸寧抬頭看看陳子良,半信半疑地問:“婆婆……真是無礙?”到底大長公主病愈不久,怎不教楊攸寧擔憂。
“四娘且放心吧!”陳子良忙點點頭。
楊攸寧又思忖片刻,忍不住問道:“陳太醫,聖人如今……”
陳子良立時歎了一聲:“聖人之症,已然病入腠理,當初若早些讓我去治,或不至於這般急轉直下,隻怕……難為了。”
聽到此處,楊攸寧不覺便淚盈於睫,半天說不出話來,心裏隻替聖人心疼和委屈。
正在這會兒,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過來,衝著陳子良作揖,道:“陳太醫,王妃已然在追問,為何您還不過去。”
陳子良“嗯”了一聲,瞅瞅楊攸寧,又對江成使個眼色,便先跟著人走了。
望著陳子良背影,楊攸寧不禁歎了一聲,如今唯一的希望,怕隻能落在陳子良身上,隻不知福王是不是肯網開一麵,讓嶽五郎能逃過這一劫。
“四娘,在下送二位回府。”江成這時在一旁道。
楊攸寧回過神來,到底方才在福王府吃過虧,心裏多少有些餘悸,於是衝江成點點頭,三人一路往府外走去。
這邊,江成直接將二人送到大長公主府外,楊攸寧下得轎來,自是要向人謝過。
江成在一旁猶豫片刻,道了一句:“四娘,在下這便回去見王爺,不知四娘是否有話交代?”
楊攸寧想了片刻,低頭道:“便請江校尉代轉一句,到底李延與王爺是血脈之親,此次的確是李延魯莽,不過……還請王爺手下留情,另外,王爺自個兒亦iv小心。”
江成應下,自是告辭而去。
待楊攸寧二人進到府中,袁嬤嬤早已等在裏麵,但見人進來,緊著迎上前問:“四娘,可尋著人了?”
楊攸寧與渡兒相互看看,到底未將在福王府中遇險之事說出來,隻道:“正好遇著了陳太醫,說是會到福王跟前求情。”
倒是渡兒在一旁道:“還有江成那頭,方才奴家把前因後果都跟他說了,按江成說法,秦王若是聽著信,定不會置之不理。”
“那可是太好!”袁嬤嬤麵露喜色,不免雙手合十,望著天道:“神佛保佑咱們五郎否極泰來,過不得幾日便能逃了災禍,對了,趙管家打聽來了,六娘如今已回陳家,至於盧娘子,有人說,似乎當晚趁亂出城了。”
楊攸寧已然知道陳六娘平安,這回又聽說盧娘子的下落,吃驚之餘,多少還是有些擔心,畢竟是女兒家,一個逃出城外,若是遇險,可不是自己照顧不周,對不住李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