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
陳凱燁,陳先生,那一刻正躺在私人病房的病床上,驚異的目光地朝我看來。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陳先生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以為自己看到了一位和陳先生長得很像的人,因為在我的印象裏,陳先生可不是一個禿頭,而且也不會這樣病怏怏地躺在病床上,但是如果不考慮頭發的話,眼前這個躺在病床上的人,無論是外貌還是神態都和陳先生一模一樣,讓我根本不敢質疑。
那時候我腦海裏一團混亂,甚至不知道為什麼還有想轉身就走的衝動,但是看到躺在病床上的陳先生熟悉的目光時,我還是定了下神,朝著病房裏走去。
“陳先生?是你……嗎?”恍惚著走進病房,看著病床上那道熟悉的人影,我真的很驚訝。
聽到我的疑問,病床上的陳先生也是回過了神來,眼神從驚愕變成了沉穩。
“木西,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的?”看到我走進病房,躺在病床上的陳先生上下打量著我,用有些粗重的聲音問我。
聽到這穿進耳朵裏的熟悉聲音,我才真的確信自己麵前的這個禿頭男人,真的就是一直以來我都深感佩服的陳先生本人了。
“啊,陳先生你弄錯了……我是因為我的一位朋友他爸住院了,我隻是來看看他,沒想到您也在這裏……陳先生,你怎麼會這個樣子?是不是……你患病了?”
因為心裏實在太驚訝,眼前發生的這一切都顯得太突然,我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隻能問出自己心裏最大的疑團。
這裏是癌症病房,陳先生既然在這裏,原因稍微想一下就能原因知道。但是我還是不敢相信,或者說是不願相信,前幾天還在我麵前幫我遮風擋雨,出謀劃策,出手相助的陳先生,怎麼轉眼之間就落到了這個下場?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是這樣,那還真是巧啊,嗬嗬。”聽了我的回答,陳先生也隻是苦澀地笑了下,
“木西,走過來些說話吧,這麼遠我聽不清。”對於我這麼連珠炮似的提問,陳先生也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從床單裏伸出一隻手,拍了拍床鋪,示意我走近一些。
被陳先生這麼一暗示,我立刻慢慢地向他走去。
“對了,把門關了吧。”我才走了兩步,陳先生忽然又這麼對我說了一句,那時候我才注意到我忘了關門,急忙轉身關上門,確認門關緊了之後,才重新轉身走向陳先生,房間裏除了陳先生沒有其他人在,我就這樣一直走到陳先生床頭邊上的時候,才停下了腳步,然後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陳先生。
此刻的陳先生頭上沒有幾根頭發,整個腦袋都光溜溜的,跟我記憶中的形象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看著腦袋光溜的陳先生,我有些不適應,但是還是靜了下來,看著陳先生昔日神采奕奕現在卻顯得頹然疲憊的眼睛,等著他給我回答。
“坐下吧,”陳先生拍了拍床鋪,對我擠出一絲有苦難言般的笑容,“木西,看到我在這裏,你很吃驚吧?”
“嗯。”順著陳先生的意思坐下,我隻是點了下頭,那時候我心裏已經想到了很多事,也就是因為我想到了那麼多的事,所以我的心情更加地沉重,甚至連拳頭都不自覺地握在一起,想要做點動作卻又做不出來。
“陳先生,你的身體……不會有事吧?”我問出了心裏的問題。
陳先生看著我,臉上沒有半點笑容,我想每個人在說出接下來的話的時候都不可能笑得出來。“木西,實話實說吧,我活不長了。”
我感覺自己的大腦都像是被針狠狠地紮了一下,莫名地痛楚和驚恐瞬間彌漫了我的全身。
“啊?怎麼會這樣?陳先生……你前一陣子不都是好好的嗎?”
“那是我裝出來的,”陳先生緩緩地告訴我,“我檢查出癌症已經一年半了,身體早就不行了。隻是要照顧公司,所以我也隻有戴著假發表現地鎮定,像個健康人一樣正常工作。木西,你懂嗎?”
聽到陳先生這話,我感覺自己的胸口堵得慌,說不出的難受。
一年半。
陳先生差不多兩年前就知道自己了自己的死期,卻還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裝得那樣瀟灑鎮定?
那一刻聽到答案的我根本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根本沒法想象這將近兩年的時間來陳先生是自己平複自己那絕望的心情,怎麼能夠像個正常人一樣過日子,怎麼能夠把三鑫公司做得蒸蒸日上,怎麼能夠幾次三番地幫我……也隻有在這一刻,我才真真正正地知道了陳先生的偉大。
那一刻,我感覺到自己的鼻子都有些發酸,昔日裏那個神采奕奕的陳先生忽然間就變成了我麵前這個風燭殘年的虛弱老人,但卻還是那樣的親切和藹,我覺得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的話來表達我的敬意。
“我懂的,陳先生,你一直都在裝,對吧?”眼睛有些發酸,我注視著陳先生,盡量讓自己狂躁的心靜下來,“……在公司裏的時候,我總是很少看到你的人影,每次公司裏的人說你出差去了,但其實……你一直都在醫院裏治療,對吧?”
“對,你說的很對。木西,你真的是很聰明。”陳先生沒有對我隱瞞,坦誠地承認了我的猜想。“我已經住院快一年了,也化療過好幾次了。”
陳先生的語氣忽然變得很沉重,他搖搖頭說著,“但是,那都沒用,救不了我了。”
從陳先生的話裏,我聽出了深深地哀傷和無奈,但是,我卻沒有聽出自怨自艾的語氣,隻是感覺陳先生似乎已經看淡了似的,情緒並沒有表現地很激動。
陳先生活不了多久了。
麵對這個鐵一樣的事實,我感覺整個人都在顫抖,就像空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似的。但是我卻沒有想哭的衝動,隻是感覺到心裏難以用語言表達的悲痛和傷感。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手抓著床單,呆呆地看著陳先生。
看到我看著他,陳先生也是無奈地看著我,緩緩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