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節:心意相通生情愫,難掩春心屢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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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銘幾乎沒什麼胃口,草草地吃過兩碗飯,怡晴又給他敬上茶,他喝著,但還是感覺身體不適。這讓他感覺驚奇不已,她心裏想:我這樣茶飯不思胃口不佳,難道我真就發燒感冒了……?
怡晴忙上忙下,對易銘關懷備至,她圍著易銘忙活了好久。因外麵似乎天寒地凍,易銘覺得冷,怡晴找來她兩位哥哥衣服,雖然不太合身,也給易銘將就著換上,易銘方才感覺暖和了一些。易銘在屋子裏索然無味呆了許久,後來一問怡晴,說眼下正是初春天氣,外頭大雪紛飛,冷得讓人受不了。
易銘頭昏腦脹睡到下午,終於決定穿衣起床,在怡晴陪同下,裏裏外外,看了看這楊家宅院。
這宅院在縣城,算是最大的一家,為三進的院落,房屋均為兩層,木結構,上蓋青瓦,臨街而立。楊承藩這些年來以此為基地,秘密聯絡了不少楊家故舊,暗中集聚力量,結交黔地豪傑之士,意圖舉事。
看完宅院,怡晴陪著易銘,又出門逛了逛縣城。據怡晴說,此時縣城最多不過兩三百戶人家,人口千餘人。縣城裏就三條街道,連著南門北門及西門,城門洞上,連個門樓都沒有,顯得極其簡陋粗放。易銘看了,連四周城牆也尚未完善,幾處原本是粘土夯築的已垮塌得不成樣子,好在這縣城曆來並非兵家要地。從楊家宅院到縣衙,也就百餘米,再向北而行,轉了一圈,這才不過半個小時。
易銘回到宅院,這一趟下來,與怡晴說說笑笑,好不愜意,到了晚上,易銘又見到了楊遵、楊義哥倆,此時年長的楊遵,方才二十幾歲,而楊義卻不到二十歲年紀。
兩個初出茅廬、年輕氣盛,一派英姿勃發的樣子,前頭自銅仁、思州等地歸來,因沈實根牽線,結識了不少思州、銅仁一帶豪強,總算收獲不小。易銘和二人談了談,感覺兩個舅子哥三句話總不離領兵打仗及治國平天下之事,年紀輕輕,思想卻刻板僵化,缺乏生活情調。且和易銘所思所想,大相徑庭、機機不對,因話不投機,易銘隻好一陣敷衍了事。
好不容易這兩個走了,易銘回到下榻之地,天色已晚,無聊間推開窗戶,驚喜地發現,怡晴閨房,就在對麵二樓。怡晴房間燭光昏暗,她此刻正依著窗戶,朝易銘這邊看著。易銘壓低聲音,喚了數聲,叫她過來。怡晴笑顏如花,滿臉通紅,不住地搖頭,卻一句話也不說。易銘再三撩撥,怡晴依舊笑顏以對,末了,卻生生關了窗戶,留下易銘獨自發呆。隔著中間天井,易銘癡癡看著對麵,渴望那窗戶打開,閃現出怡晴美麗倩影,易銘心想:或許人家正收拾著準備往自己這邊來。想著想著,就朝那木樓樓梯看,過了許久,哪有怡晴身影,後來連怡晴房間的燭光也吹滅了。易銘失落不已,隻得悻悻關了窗戶,心裏衝動,幾番想趕過去。正猶豫之間,楊遵、楊義,帶著十幾人,沿著木樓,隨著一陣叮叮咚咚的雜亂腳步,朝易銘住處而來。
易銘隻得開了木門,十幾個人湧進屋子裏,好不容易找著地方坐了,那楊遵急不可耐,將這十幾個,一一引薦給易銘。
原來這些家夥,都是二楊結交的“黔北名士”,其中就有易銘認識的吳扶林,易銘想起自己曾經在大堂之上和他公然討論紙煙,頗為搞笑。想來吳扶林在家可能懼內,所以自個兒吸個煙都不敢,非得要將自己抬出來,自己這個主公有此雅好,他無非投其所好,然後講與他夫人,自此吸煙的理由冠冕堂皇。易銘還記得,自己當時給那紙煙取名“寸頭牌”,後來名揚天下、大行於世,成為饋贈之佳品,亦是大秦之風尚。有鑒於此,易銘看到吳扶林,條件反射,煙癮早就犯了。於是就問吳扶林要,這夫子及餘下眾人,這當頭哪裏見識過這等稀罕玩意,所以均搖頭表示沒有,易銘見狀,不禁大失所望。
那吳扶林圍著易銘,就這香煙的事兒,問了好多話,易銘知道,這家夥離不開焦油尼古丁,恐怕就是這個時候落下的心癮。
見過吳扶林,易銘又在楊遵、楊義的介紹下,見過了餘下眾人。一行人之中,有六人來自外縣,其中還有下八府的土司代表。除此之外,當中有一人易銘印象深刻,可謂過目不忘,此人正是本縣縣令程大公子。易銘見他容貌猥瑣,肥頭大耳,臉大嘴大,像極八戒二師兄,個子也差不多,單單這樣,本來也沒什麼。隻是這家夥舉止輕浮、不學無術、言語粗俗淺薄,見著剛才過來上茶的怡晴,眼神色迷迷盯著就一直不曾移視他處,這讓易銘很是反感。
一行人見了易銘,興致高昂,幾番客氣過了,各安其位,那程公子老實不客氣,坐了易銘右首,易銘看了看楊遵、楊義,見二人對程大公子,奉承多多,易銘想到楊家暗中所作之事,方才明白過來。早有好事之徒,自街上打了幾壺燒酒來,就著鹵豬肉、豆腐幹,一來一去賭起酒來,喧鬧之聲,直把街道四鄰,都給驚動了。
酒意正酣之際,那吳扶林先是敬了程大公子一道酒,又和易銘對飲一杯,遍視全場,待眾人雅靜,他就提頭討論起天下大事來,吳扶林說道:“諸位,靜一靜,今日咱們這十幾個齊聚於楊家,真可謂群賢畢至、少長鹹集呀!隻是各位仁兄知曉否?我聽北方過來的人講,說李自成正月西安稱帝,以黨項人李繼遷為太祖,建國大順。那張獻忠也在武昌稱“大西王”,已率部再次入川,隻眼下在夔州受阻,看來天下局勢危急呀!如若匪軍攻陷四川,又犯我黔北,如何得了,為今之計,諸位有何高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