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王被裕王軟禁在南昌,大門不能出,一絲消息也不知道,隻能在府內幹著急。守衛嚴密,為了防止理王逃跑,不僅裏三層外三層得圍困衙門,連衙門裏的幾棵老歪脖子樹也砍了,以免他爬樹翻牆。
陳氏為此每日憤憤不平,忍不住朝外麵罵人。守衛嫌她話髒,但礙於裕王要他們不許傷害理王,隻能任她怒罵罷了。
這日,理王趴在地上拿著一根竹竿子在泥地上寫字,琴袖路過他身邊,見他寫了一地的雨生二字,不禁感動說:“王爺快請振作起來,一定會有辦法的。”
理王支著頭懶懶地說:“還能有什麼辦法?”
琴袖見他心灰意冷,便走到他身邊抱起他說:“王爺想想當初在吉安府的日子,也是這樣意氣消沉,但若咬牙堅持下來,也會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時候。王爺吃了這麼多的苦,還會遇事退縮嗎?”
理王不禁抱起琴袖痛哭流涕道:“孤不是退縮怕事,孤隻是擔心你和有鈿啊!孤在這裏等死也罷了,連累了你們一塊兒,又於心何忍呢!”
琴袖用手輕輕拭去他的淚水,笑道:“妾在等待一個時機,隻要時機到了,一定能逃出去的。”
理王撫著琴袖的長發問道:“你有什麼好辦法麼?”
琴袖想了想說:“目下想不到什麼絕妙的辦法,但我預計朝廷這幾日一定會猛攻江西,若是能打下南昌,那我們也就有救了。”
理王問道:“你從何得知朝廷會南下攻打江西呢?”
琴袖便說:“王爺想一想,裕王和吉王二人同進共退,對於朝廷而言甚為棘手,而江西恰在湖廣與福建之間,若能將江西打下來不就切斷了二王的聯絡,到時候朝廷各個擊破豈不是順理成章麼?”
理王如此一想,果然是這個道理。
“因此,朝廷一定會重兵壓境,屆時就是我們逃出去的契機了。”
理王道:“我也曾考慮過這件事,隻是我又想著裕王絕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就算朝廷大兵壓境,他也一定會叫人把我劫持到其他地方。再者朝廷以為我謀反,就算他們真的把我救走,隻要皇上以為我夥同裕王造反,我也是百口莫辯。”
琴袖來回踱步,蹙眉沉思,邊走邊說:“的確如此,所以我們得趕在朝廷打過來之前告訴皇上,王爺是被逼無奈謀反的,若是能聯絡到外麵就好了。”
她眸光一動,盯著那堵白牆發呆:這牆壁是這樣高,巡邏的人是這樣多,根本傳不出消息去,這可怎麼辦呢!
想來想去也不能端正,隻能先暗等機會。
當是時,朝廷之兵南下進剿,勢如破竹,湖廣荊襄一帶爆發激戰,裕王老巢的兵死傷慘重。
二王聞訊都大驚失色,慌亂之下且有歸降之意。未料許多地方苦於朝廷搜刮民脂民膏,朝廷大兵在湖廣鏖戰,就在各地揭竿而起,就連南直隸亦生民變。
這下吉王和裕王來了精神,收其散佚之眾,擁兵一下子擴充至數十萬,裕王揮師北上,想要直取南京。
平南大將軍袁可忭觀其形勢以為吉王和裕王勾連一片,沆瀣一氣,朝廷進剿不免要東奔西跑,一旦不勝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必須先把江西克複,切斷裕王和吉王的聯係,然後才能談各個擊破。
於是調發主力,掉轉槍口,全力往江西方向攻打,不日已經進逼南昌。南昌城方才經曆戰事已經多處破敗,聽聞朝廷大軍壓境,人人談兵色變。
這日清早,陳氏照例起個大早準備在門後罵人,她先喝了一碗黃湯潤了潤嗓子,便在衙門正大門後用木棍子把門一陣猛敲。
“小王八羔子們!還不快放姑奶奶出去!”
陳氏先開開嗓罵了一句,按說平時外頭就有動靜了,昨日還在回她讓她別吵,不想今日罵起來外麵沒什麼動靜。
陳氏又罵:“你們這幫子無賴風欠①,爛了皮骨豬狗不如的東西!”
這一句話下去,又沒人回她。
陳氏隻覺得奇怪,便朝門縫裏往外望了一眼,這不望不知道,一望嚇一跳:衙門外頭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了!
陳氏一激動,急忙回去叫人。當時天方亮起,理王還在與琴袖相擁而睡,忽然聽得外頭敲門聲,便睜開朦朧的睡眼問道:“誰?”
陳氏拍門叫道:“王爺,快來呀!守衛不見了!”
理王和琴袖一聽,從床上蹦起來,急忙穿戴好了跑出來看。二人也朝門縫外看了一眼,才見衙門外一個守衛也沒有。
“有些蹊蹺,但是個機會。”琴袖瞅了一眼門縫道,“王爺我們逃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