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主是城南的一戶人家,姓昝。
我們先去了昝家。
開門的是一位中年婦人,聽說我們的來意後十分驚訝。畢竟,我們花了好大力氣才讓她聽懂我們極為生疏且不地道的蜀中話。
我們被請進了門。
這家人的住處不大,聽說是郎中,有一處臨街而開的醫館。
我自小就很敬重郎中。幼時二姐害病,幾近喪命,是一位老郎中將她救活。隻是我那時小,不記得什麼,虧得娘常常提起,逢年過節還會送去禮品,才知曉的如此清楚。連醫者的錢財都惦記,那是多麼喪盡天良的人才幹的事!我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幫這家人抓住竊賊。
男主人名作昝席,約莫年近半百,比爹爹大幾歲,留有一點小胡須,麵容頗為慈祥。方才給我們開門的是他的妻子,看起來要年輕一些。主人家客氣地給我們送上茶水。
官晴最先發現的那兩個竊賊,就由她先說。
“竊賊是從城北來的。我很早就看見他們了,隻是事先並不知道他們是要做那種事。大概在雪陶井那裏,我看見……”
昝家廳堂十分簡樸,隻有寥寥幾樣必要的擺設。開門正對小院,很明朗。我本欲再觀察,可是二姐曾說在別人家做客時四處張望是無禮的行為,便目不斜視地等待官晴說完。
“我朋友所見較我更多,我也沒什麼可補充的。我們願意上衙門幫你們作證詞。誠願盜賊早日被捉拿歸案。連醫者的財物都不放過,多麼無恥!”
“昝郎中大慈之心,普救含靈之苦,老天有眼,財物定會找回的。”
昝郎中擺擺手,輕鬆道:“不是什麼普救眾生,昝某隻是個小小的產醫罷了。找回財物事小,昝某隻是希望二位姑娘能上衙門,將方才告知的再原原本本複述一回,希望今後蜀中少發生這樣的事。”
“這是自然。”官晴答道。
從昝家出來,我們馬不停蹄地趕到衙門。
小吏做好記錄,表示感謝後示意我們可以離開了。那一刹那,我感到心中一隻懸掛的大石落地了。我們做了補救,雖然不知有多大幫助,但至少我們不再是沉默到底。
回到宅院,步子輕快。碰見送藥的小丫頭,官晴主動要求幫忙。
“金德是在我們家幫傭,你就把這個獻殷勤的機會讓給我吧。”官晴對我撒嬌道。
我目送她。官晴穩穩地端著藥碗,腳步從容,看得出,她放鬆了不少。原來之前在我憂心之時,她也未曾好過。
兩日後,竊賊落網了。
在我們由衷地為昝家人感到欣慰時,金德的病情也得到了控製。郎中說,他恢複得奇快,再休養一些時日便可生活如常。
真的,一切皆為天意。
許伯伯說,伏日第三日即回程。
聽聞我們將要離開的消息,陸家設宴相送。陸府不僅邀請了我們,還邀請了柳氏兄妹。
賓客盡歡的同時,我還真有些不舍。蜀中是我們這次出遊停留最長時日的地方,雖沒有書中描繪那樣玄妙,倒也親切可人。我倒覺得,若真如書中所寫,還沒那麼宜居了!
回鄉,我們選擇了水路。東至涄州,西到蜀中的江洋子航船,乘風破浪,日行二百裏,對於半年前還未踏出淥城一步的我來說,能乘坐已是三生有幸。許鍾陽說,這還不是最好的商船,隻是富商江氏的私人船隻作公用的,連通東西兩方。最好的船在南北去向的通天河上,官家製造,船隻大小是江洋子航船的兩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