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我的安排?”洛清籬抿了抿嘴唇,習慣性微微眯起雙眼,盯著洛清影看了很久,然後深深歎了口氣道:“恐怕現在你我的命運都已不再掌握於自己之手,我又何來的安排?”
“兄長…”
洛清影剛要說話,被洛清籬一揮手製止住。
“陛下已經跟我說了,想讓你去給煜王殿下做伴讀。這是甄皇後的意思,恐怕也正好合了陛下的心思。太子勢力日漸坐大,這一次你二人說是突患怪症,實則是太子暗下黑手。竟然敢在陛下眼下對其他皇子下殺手,陛下心裏清楚,若不扶植煜王,恐再無人可牽製太子。你與我,都隻是陛下的棋子而已。”
一席話,洛清籬說得緩沉,洛清影聽完,不知如何接答,隻是擰著眉側著臉盯著案上忽明忽暗的燭火。
“兄長,陛下的用意我都知道。”良久,洛清影轉首看向洛清籬,緩緩說道,“可是就像當初你與我說過的話,路是我自己選的,我隻是做了應該做的、值得做的事情。哪怕被別人利用、作為棋子也在所不惜。且不論為臣之道,隻說殿下把我當作朋友。如今朋友有難,我又怎能袖手旁觀?”
“既然如此,為何你還要說聽憑我的安排?”
“因為我知道兄長定會讓我去的。”
洛清籬仰天大笑,聲音裏卻充滿了悲傷。
“清影,我若同意陛下的意思,便是親手把你送進萬劫不複之地。”
“兄長深知朝堂昏暗,可曾想過這是因為什麼?”
洛清籬不做聲,洛清影頓了頓,見他沒有反駁的意思,接著說道:“朝堂風氣,因君王而已,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如今,我們有機會贏得一名年輕有為的君王繼承者,為什麼不去搏一次?”
“住口!”洛清籬嗬斥一聲,洛清影立刻閉了嘴,緊咬著下唇盯著他。
洛清籬垂下眼皮,身子微微後傾,沉思片刻,說道:“我不允許用整個太尉府做賭注去搏這麼一件靠不住的事情。太子一日在位,煜王便名不正言不順。我洛氏一族幾代忠臣,洛氏的英名絕不能毀在我的手上。”
話說到這裏,洛清影也知無法再繼續爭辯下去,隻是緊緊盯著洛清籬的臉。
“不過你猜的對。”洛清籬抬起眼皮,與自己的弟弟對視道,“我確實是會讓你重新回去煜王府。我做不到的,總有人要去做。”
“兄長…”洛清影聲音哽咽,紅了眼眶。
“堂堂男兒,哭什麼?”洛清籬皺了皺眉,“你總是這樣,就像別人故意欺負你了似的。我不喜歡。”
洛清影聽了這話,破涕為笑:“兄長煩我,我改就是。”
洛清籬也不接話,隻是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兄長,我不在府中,父親就勞煩你照顧了。”
“嗯。”
“你自己也是。”洛清影瞥了一眼洛清籬衣領上的瓊花暗紋,“我那日說的都是真心話。我想看著你娶妻生子。”
“夜深了,你該回去休息了。”洛清籬岔開話題,看了看窗外說道。
“兄長…”洛清影還想說什麼,考慮了一下還是沒有說出口。他站起身,收了茶盞道:“茶也涼了。我一會兒讓杜若弄一些安神助眠的湯來。這濃茶以後還是不要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