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姬斂了心神,繼續道,“我怕是有賊人半夜想偷東西,便悄悄挪到了窗戶下麵,後來借著外麵的亮光看見二人就站在我窗邊,大概沒想到裏麵有人,二人說話聲音並未壓得很低。”
“然後……”鳳姬故意拖了個長調。
“然後怎麼了?”柳山果然忍不住,又是一聲吼。
鳳姬拿手絞著衣服,說話聲音更小了,“然後,我聽她們說什麼潑死她,也不知說的是誰,我一害怕就想推開窗叫人,這樣她們興許害怕,就會逃走了。”
鳳姬又拿眼睛瞟了幾下柳山,柳山並未覺得什麼異常,因為她平時跟他說話時就是這樣小心翼翼的。
不過落在外人眼裏可就不一樣了,都說這平時得受了多少欺負呀,這會子說兩句話還得看臉色,真真可憐見的。
“隻是這一推窗子也不知撞到什麼東西,我使了些力氣,然後便聽見一聲慘叫。我初時隻是覺得害怕,後來察覺不對,聲音好像很耳熟,探出腦袋一看才發現……”
剩下的話不用說,大家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真真是活該啊!
這會兒已經有人拿了火把過來,這才發現二人身上黑糊糊的正是那臭味的來源。
眾人心神一凜,好個柳陳氏,深更半夜居然想往自家侄女身上潑糞,這到底是有什麼深仇大恨才能這般手段歹毒。
這下柳山也愣住了,竟顧不得惡臭,大張著嘴一臉吃驚的愣在原地。
見他那個樣子,鳳姬胃裏泛起一陣惡心。
“老柳,這事你可有個交代?這村裏誰不知道小丫爹娘是出了名的大善人,他們夫妻走的早,就留下這麼一個獨女。你們當初信誓旦旦說要收留她,將她視作己出,如今你們做出這等傷天害理的事情,你要怎麼解釋!”劉叔忍不住胸中怒氣,一把揪住柳山的衣領。
柳山剛要辯解什麼,不知人群裏誰喊了聲“族長來了”,眾人忙讓開了條道。
隻見族長穿戴整齊,一臉嚴肅地踏著步子走了過來。
“老劉,把手鬆開!”族長命令道。
“族長!他們欺人太甚!”劉叔始終不肯放手,還是族長使了個顏色,才有兩個爺們兒過去將兩人拉開。
“再過分這也是他們家裏事,你一個外人硬是插進去成何體統!”
“可是……”劉叔依舊心有不甘。
“沒有可是,有事我自會解決。”
族長是村裏最有威望的人,素來受人尊敬,聲音裏滿是不可抗拒的味道。
劉叔正是清楚族長的為人,便安靜的立於一旁。
處理好這個,族長鷹般的目光投向了柳山。
柳山跟族長對了個眼神,身上一道電流竄過。
隻見族長開口,“說吧,怎麼回事。”
柳山支支吾吾,“族長,這事許是場誤會……”
“誤會?這麼多人都看著呢,你說是場誤會,你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族長聲音陡然拔高,柳山驚得腿一軟,直直地跪了下去。
“族……族長,這事我當真半分也不曉得啊!若要問……隻能問我那作死的婆娘啊。”
鳳姬越發的看不起眼前之人,仿佛多看他一眼都覺得惡心,想到自己竟與這樣的人生活呼吸著同一片天下的空氣,都覺得分分鍾能窒息而亡。
都說男子最是頂天立地之人,泰山崩於眼前自當巋然不動。而眼前這個男人,還未遇上事兒呢,便首當其衝將媳婦孩子扔了出去,一個窩囊廢簡直不足以他有多麼渣。
不過惡心歸惡心,既然一家子都這麼心不連心,血不融血,那拿捏起來自然也不用費自己多少力氣,一點小事便足以讓他們自相殘殺。
族長見他蓬頭垢麵,衣衫不整的樣子,估計也問不出什麼,隨手指了兩人,“小方,老李,你們去抬兩桶水來,叫這二人清醒一下,好問話!”
那二人領命去了,不一會兒,一人手裏兩桶涼水回來了。
“族長,怎麼做?”
“潑!”
族長輕飄飄一句話,卻叫人心神一凜。
明麵上是為了叫醒地上兩人,實則是為丫頭報仇。
看來村長還是念著柳氏夫妻的好,心裏是護著這丫頭的。
那二人領了命,放下左手的水桶,兩手托著另一隻,朝那二人盡數倒了出去。
一桶涼水下去,兩人剛醒轉,另一桶水又如期而至。
倒完了,李老頭仿似意猶未盡,舉著水桶朝著地上二人,使勁甩了兩下方才罷休。
“啊!”
“啊!”
一聲接過一聲的慘叫,那聲音同殺豬沒什麼兩樣,震的鳳姬耳膜生疼。
族長皺了皺眉,眼前二人哪裏有婦人的樣子,一身糞水,披頭散發,分明是兩個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