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旁細心苦算了許久的雲香聽小姐這麼一說,立時沒有了信心,馬上低頭複查自己哪裏謄摘錯誤,或是計算錯誤了。
鳳姬見雲香不做聲,隻聽見劈裏啪啦打算盤的聲音,有些無奈的從貴妃榻上坐起來,對其道,“你為什麼這麼沒有自信呢?我隻不過質疑一下,你大可以很肯定的告訴我,沒有錯啊!”
“小姐,您稍微等一下,我再算一遍,肯定是哪裏出問題了!”雲香毫不猶豫的回道,她壓根兒就沒有想過鳳姬隻是想試探她。
“你不用算了!”鳳姬起身,一把奪過她手中的算盤,目不轉睛的盯著雲香,“你剛剛說的分毫不差,我已經事先算過,所有的數字都在我的腦海之中。所以,你就算懷疑你自己,也要相信我。”
雲香愣愣的對著鳳姬,鳳姬語重心長的對其道,“是不是因為二叔跟你說過話,所以動搖了?”
雲香一驚,下巴差點兒嚇掉了,“小姐,您怎麼知道?”
鳳姬麵色如舊,輕手晃了晃手中的算盤,撥撚著算盤,“那日在書房外,我都看見了。他嘲笑你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鬟,還對你說,就算趙家的家業需要人接管,也輪不到你一個奴才,對不對?”
“他說的沒錯,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也沒有指望能夠幫到小姐什麼,可小姐待奴婢這般好,奴婢一定要用心學,才能回報小姐啊!”
雲香不知不覺將心裏話全部說了出來,鳳姬淡淡一笑,“這不就是了?”
她明亮的眸子對上雲香有些膽怯的目光,露出嫣然的笑意,這個時代的人太在乎身份、門第之別。
可是鳳姬不在乎,她要的隻是一個真心實意待她,願意全心全意幫助她料理好趙家生意的人。
原主那個二叔,雖然也姓趙,但是跟趙老爺的人品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趙二爺隻知道流連煙花之所,還喜歡去賭坊賭博,家中家財入不敷出,便會來找他的大哥幫忙。
雖然成年之後兩家人便分了家,可趙老爺可憐就這麼個血親弟弟,便一直救濟著。
現在倒好,他還癡心妄想想摻和進趙家的生意,若是任由他插手,還不全部敗了?
“雲香,你應該知道,我很討厭任人唯親這種事。趙家隻有我一個女兒,未來我定會繼承父業,不讓趙家香火凋零。二叔不才,你覺得趙家的家產在他的手中,還能保留下來嗎?”
答案顯然是不能,雲香的沉默不語也印證了鳳姬問題的答案。
無論古代還是現代社會,家族產業都有其固有的經營弊端,鳳姬覺得用人當選德才兼備之人。
“你做事勤懇踏實,為人謙虛謹慎,不過半月,你便將趙家的賬目熟悉的差不多了。但是你有一個很大的缺點,就是做事不夠果斷,欠缺了勇氣與自信。”
鳳姬也一針見血的指出了雲香的缺點,她明白這個缺點雲香一時半刻是改不了的,可是她往後的慢慢改,總會改好的。
鳳姬見雲香的眉色微微閃了閃,知道她也在思考自己所說的話,剛剛她的指尖一直在撚撥著算盤,終於哢噠一聲,她算出了結果。
“上月趙府除去賦稅之後收入一萬三千七百五十五兩,府上日常開銷三千四百兩,春貢八千九百六十兩,你算算,我說的是否正確?”
雲香不願辜負小姐的期望,鄭重點點頭,鳳姬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將算盤全部清零,遞到了雲香的麵前。
雲香重新低頭苦算,鳳姬則是伸了個懶腰,剛剛睡了個午覺,感覺神清氣爽多了,這梨花清甜,具有安眠逸夢的功效。
那個王氏目不識丁,根本不知其梨花對於老年人的身心具有頗多益處。桃花雖說宜室宜家,可其中不少樹種都具有毒性。
工匠們隻會依從主人的吩咐,那會指點她這些。
輕盈的微風吹過,片片潔白的雪梨落在鳳姬的肩頭,她用手輕輕撣落落在肩頭的花瓣,抬起青綠色的水袖,擋住從樹影間隙中透過來的柔和的光,仰頭望著天空。
她有點想念那人了,雖然還想揍死他!
鳳姬本以為幫助王氏找了大夫,她就沒有什麼閑話可以說了,她被眾成堂那位老大夫治了月餘,針灸紮的皮膚都爛了,中藥喝的快吐出苦膽了,受了那麼多罪卻一點起色都沒有。
她便懷疑鳳姬不肯在她身上下重金,找了個庸醫來糊弄她。
王氏這麼一想便不幹了,便去找唐思川念叨鳳姬的不是,說她不肯盡心盡力出錢幫助自己看眼睛!
唐思川有了趙家的支持,一直都在專心讀書赴考的狀態中,一麵是一見鍾情,未過門的妻子,一麵是含辛茹苦將其帶大的老母親,唐思川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去找趙鳳姬說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