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沒想到鳳姬能說出這麼一番話，震驚得好半天說不出一個字，眼角還有殘留的一點淚漬，可她的嘴角卻緩緩向上翹起，是一副梨花帶雨的美態。
……
“哎！過來看過來看勒！新鮮的果子勒！不甜不要錢……”
“客官裏麵請……”
不愧為京城最繁華的集市，街上叫賣聲聲不絕於耳，路上行人也是摩肩接踵的，若是每個人都舉起自己的袖子，那簡直就是片碩大的彩雲，總之是怎的一個熱鬧了得啊！
扛著肩上碩大的包袱，鳳姬在人群中的身影被襯托得越發地瘦小，遠遠看去就像是那包袱自己長了兩隻腿在走路般，有些好笑。
走到一家賣首飾的店外，鳳姬打量了一下那店周圍的人群，見過往的都是些年輕美貌的女子，故而果斷地就在旁邊鋪了一大塊粗布，然後手腳麻溜地解下背上那個碩大的包袱。
包袱一打開，裏麵便露出幾件花色相似，款式不一的女裝，整齊地一一擺開後，鳳姬就坐在一邊坐等顧客了。
第一個顧客是個年約十八的年輕女子，女子看了看後問鳳姬：“小妹妹，你這樣花色的還有其它款式嗎？”
鳳姬搖了搖頭，語帶歉意地回答：“不好意思了姐姐，我這個花色的就這幾個款式，你可以仔細看看，其實這個款式你穿上身應該很好看的。”
鳳姬說著，手上提起一條款式活潑的裙子介紹著。
“不用了，我再看看其它的吧。”說完女子就緩緩離去了。
鳳姬沒有氣惱，她深知生意不好做，每個人的眼光不一樣，有人不喜歡她的衣服她也能夠理解。
就這樣，鳳姬一坐就是一整天，她的小攤位前也陸陸續續有很多人看，一天下來她也遇到許多各種問題的客人，有些人喜歡花色不喜歡款式，有些人喜歡料子不喜歡款式，還有些人是喜歡款式不喜歡花色，反正原因應有盡有，問的人挺多，但真正買的人卻是沒兩個。
鳳姬並沒有氣餒，回家後她隻是跟趙氏說賣出去兩件裙子，明天她會繼續去集市上賣，相信看到的人多了，也就有人慢慢光顧她了。
趙氏不疑有她，隻覺得摸到了成功的大門，幹起活兒來也就更加地賣力了。
第二天鳳姬果真一早就去了集市，還是在那個位置，同樣的，問題還是那些，隻是來問的人越來越少了。
“哎，小姑娘。”就在鳳姬百無聊賴的時候，一道尖細的嗓門自旁邊響起。
鳳姬直覺是在叫自己，隨即往聲音處望去，那婦人就在鳳姬攤位的旁邊，是個賣混沌的三十歲左右的婦人。
雖說聲音聽起來細細的，但卻是個體胖的主，圓圓的臉盤子上五官被擠在一起，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頗有些憨厚好笑。
“大娘，你在叫我嗎？”鳳姬問道，臉上神色鎮靜，可到底是個十歲的孩子，聲音還是有些稚嫩。
“你這麼小一個，怎麼就出來賣衣裳，我看著那料子的做工還是極好的，應該是家裏的大人做的吧，既然有大人，那怎麼叫你一個小不點出來賣衣裳。”
那婦人語氣倒沒有找茬的味道，就是有些八卦了，而且語氣中倒還有些在為鳳姬小小年紀被叫出來賣衣裳而不平。
鳳姬笑了笑，端的是大大方方：“我娘身子不好，我爹喜歡賭錢就不愛管我們了，所以我就出來賣衣裳了。”
“倒是個懂事的。”婦人露出了然的神色，看著鳳姬的眼神也多了抹讚許，腦海中想起自己家的那位，那頭就突突地跳了起來。
似乎挺喜歡鳳姬的，婦人閑暇的時候就喜歡找鳳姬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言語間，鳳姬見婦人對坊布之類的也很有見解，一時間也覺得聊得很漲知識，便也時不時搭上兩句。
這一來二去的兩人很快就熟悉了起來，聊天中鳳姬了解到，婦人的丈夫充軍死在了戰場上，現在婦人是個寡婦，帶有一女，她讓鳳姬叫她羅嫂。
以前羅嫂在坊布廠做女織，後來坊布廠倒閉了，她就轉搭了個棚子賣混沌，現在過得雖不富裕，倒也比給人家織布強，還算拉扯得過去。
生意做得不溫不火，鳳姬越發有些焦躁，問題到底出在哪兒呢？
她不止一次在心裏問自己，生意不好，趙氏也慢慢發覺，她也曾問過鳳姬是否賣不出去，但都被鳳姬通通圓了過去，可到了後麵，鳳姬也懶得隱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