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點到即止,林文山卻懂他的意思了。
戲這麼拖著,說穿了,是在燒投資方的錢,他壓不過蕭逸塵,但是投資方的話,蕭逸塵卻不得不考慮。
所以洪濤一說,林文山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倒不是他如何的不想成全林小明和蕭逸塵,但是拍戲不是一個人的利益為主導,他必須考慮更多的東西。
相對於擔著林小明角色崩潰的風險,他更希望這部戲有蕭逸塵撐著,安安穩穩的混個“可以”的評價。
想到這裏,他點了一支煙,思索片刻後對洪濤說:“如果下午還是沒什麼進展,我會聯係投資方的人的。”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洪濤點點頭離開。
劇組一些耳聰目明的演員,看到洪濤臉色不錯的從導演那回來,心中便有了計較。
安可可用手肘捅了捅身邊的單月小聲嘀咕:“嘿嘿,這個林曼雲,隻怕得意不了多久了。”
“哼,算上今天,已經浪費了我們三天時間了。真是不明白,導演怎麼會選這種人來演主角。我就算閉著眼睛,都比她演得好吧?”
“就是,你瞧她表情僵硬的,簡直比路人都糟糕。”
“最讓人討厭的,就是完全沒有自知之明,都卡成這樣了,也不知道讓位置。”
有這種想法的,不隻是她們兩個,劇組幾乎絕大部分人,心裏多少都對林小曼有了怨言。
身為導演的林文山,即便再如何想要支持林小曼,也不得不去考慮大多數人的感受。
所以他讓老高守著,自己則走到了角落裏,撥通了焦澤的電話。
“喂?焦先生嗎?我是林文山,是這樣的,劇組現在,出了一點小狀況......”
已經做好了對方發火的心理準備,林文山將蕭逸塵和林小曼兩人,卡一出戲卡了三天的事,粗略的說了一遍。
原本,他以為,聽到這個消息的焦澤會生氣,卻沒想到,對方平靜的表示會請示上級,盡快給他答複。
察覺到焦澤語氣中的平靜,林文山的心卻有些忐忑起來。
大約過了十五分鍾,焦澤的電話就撥了過來。
“喂,什麼?這......”
“焦先生,我沒有聽錯吧?您的意思是......”
“好,好的,我知道了,打擾了。”
掛斷電話,林文山的臉色露出了極為怪異的表情。
等他回到座位上,一直關注他動靜的老高忙湊到他跟前問道:“投資方怎麼說?莫非真要中斷他們這場戲?那實在太可惜了,眼看著小林......”
還沒等他說完,林文山突然開口:“不必可惜了,投資方說隨林曼雲和蕭逸塵的意思,他們想怎麼拍就怎麼拍,耗損的資金他們會及時補上......”
“啥?你說什麼?”
這回,輪到老高驚訝了。
林文山聳聳肩,臉上也滿是不解:“真是不知道怎麼一回事,不過,蕭逸塵是投資方找來的,說不定......”
“對,肯定是這樣!蕭逸塵肯定是在答應出演這部戲的時候,就已經跟投資方說好了的,想怎麼拍就怎麼拍,否則的話,誰會好好的拿資金打水漂?”
想到這裏,老高也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沉默好一會兒,老高抬頭看向林文山問道:“那你的意思呢?”
林文山苦笑:“我還有什麼意思?這個劇組,我還說了算嗎?”
卻不說林文山如今的憋屈,另一邊,完全不知道又度過一劫的林小曼,整個人已經演得有些沒有知覺了。
她麻木的重複著上一場的動作,腦子裏空白一片,所有對演技的思考,對角色的理解都變成了一團漿糊。
她總覺得,她已經感覺到了什麼,但是始終還是差著一點。
就如同在看不到任何東西,漆黑的世界裏,突然出現了一點微光,當她要奮力去觸碰的時候,卻好似隔著一層玻璃。
身體的疲倦,精神的極端壓抑,讓她感覺胸悶欲裂,她想要怒吼,想要撕碎那層玻璃。但她四肢無力,根本毫無辦法。
也許,唯一支撐她堅持再堅持的,是一個已經模糊不清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