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煜無措地搓了搓手指,不經意抬眸,瞥向一直不說話的桓閣老,頓時黑眸一亮,計上心來。
見狀,桓閣老的眼角微微抽了兩下,不動聲色地轉眸望向別處。
白煜的嘴角浮現若有似無的笑意,恭敬地說:“回皇兄,臣弟深刻反省,不該擅自帶桓大公子出府,更不該讓唐興騰把他打傷。”
皇上驚訝地看向桓閣老:“閣老,此事也把令孫牽連其中?”
桓閣老還是不想小題大做,不疾不徐道:“回皇上,臣的孫兒隻是受了輕微皮外傷,無足掛齒。”
“桓閣老,怎麼會隻是輕微皮外傷呢?阿徹明明變得更……更不好了!”白煜才不會輕易讓這個狡猾的老頭兒置身事外。
皇上微微蹙了下眉頭:“煜兒,到底是怎麼回事?仔細說來。”
白煜把白天發生的事如實道來,雖知皇上必定已得知唐興騰被抓了,他還是特別強調道:“唐興騰的行為實在惡劣,差點兒殺了人還不知悔改,臣弟已讓順天府把他抓進牢中,明日開審。”
聽完,皇上深深地皺起眉頭,頗為氣憤地說:“唐興騰實在無法無天,是該好好懲戒一番!”
頓了頓,他又說:“不過如今你的功課要緊,此事便交由順天府處理吧,你不必在此事上多費心思。”
“是。”白煜抿了下嘴唇,暗暗腹誹,想必又是從輕處理吧。
不過桓閣老這老奸巨猾的家夥都不追究了,他還能說什麼呢?
此事就此揭過。
皇上轉眸望向安太妃,態度更為隨和親切:“太妃對今晚的宴會似乎有些不解?”
安太妃的神經還緊繃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適宜的笑意,權當表示被皇上猜中了。
“午時我已與煜兒談過,準備立他為儲君,今晚赴宴的皆是朕最信任的大臣,亦是未來忠心輔佐煜兒之臣,今晚設宴隻是讓煜兒與諸大臣正式認識一下。”皇上解釋道。
安太妃雖然已經猜到幾分,當聽到皇上親口證實,她仍覺得不真實,就像做夢一般,連忙頷首道:“臣妾代煜兒感謝皇上抬愛,可臣妾的兒子,臣妾清楚得很,他並沒有當國君的資質,還請皇上三思!”
“臣弟也深以為然!”白煜附和道,急切地想讓皇上收回成命。
“太妃、煜兒莫要妄自菲薄。”皇上徐徐道來,“說來也巧,三年前也是煜兒與唐興騰鬧了一通,朕才讓太妃對他嚴加管教,並讓他去桓府上課,經過一段時間管教,朕發現煜兒確實是可塑之才,便讓桓閣老與桓修遠大學士教他治國之道,如今已頗見成效,在今日這件事上,煜兒就處理得極為妥當。”
白煜的嘴角猛然一抽,被皇上昧著良心這麼一誇,他臉皮再厚也不禁麵頰發燙。
聞言,安太妃心中已了然,原來三年前皇上讓她對白煜嚴加管教,並不全是因為白煜做了什麼出格的事,也是想借此著手培養白煜為儲君。而今皇上病重,膝下又無龍子,大宣王朝正脈血統除了皇上,僅剩白煜一人,也隻能把江山托付給他。
“有勞太妃和桓閣老往後繼續管教煜兒,輔佐他開創大宣盛世!”皇上鄭重道。
安太妃和桓閣老齊齊起身。
“臣妾遵命。”
“臣遵命。”
“煜兒,咳咳咳……”還未說完,皇上就忍不住咳嗽起來。
說了這半日,皇上的身子已快支撐不住,咳了一陣後,麵色更為憔悴。
安太妃給白煜使了個眼色,白煜立即會意,縱使心中萬般不情願,也不得不起身誠懇道:“臣弟定不辱使命!”
未能看到大宣盛世便撒手人寰,皇上終究有些不甘,而讓習慣遊手好閑的白煜繼承大統,他心中也是不太放心的,不過看他對待此事態度鄭重誠懇,便欣慰地點點頭,聲音沙啞虛弱地笑道:“如此甚好。”
安太妃善解人意道:“時辰不早了,吾等便不耽誤皇上歇息了。”
“爾等且回吧,雪天路滑,路上當心。”
他們無不動容,行禮退下。
能擁有如此深明大義、寬厚體貼的明主,實乃大宣之福,百姓之福,隻可惜好人不長命啊!
走出皇宮,白煜覺得壓在肩上的擔子又沉了幾分,心中有苦說不出。
在回府的路上,安太妃捏著帕子擦了擦眼淚,看著自己的兒子歎氣再歎氣。
“娘,您有話就直說吧。”白煜無語道。
安太妃握住他的手,認真地說:“煜兒啊,你這樣怎麼當得了儲君?娘真的很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