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煜是出了名的紈絝子弟,以前沉迷熬鷹鬥犬的時候沒少與人起過摩擦。
若非印象非常深刻的,就比如他和唐興騰這對死對頭,化成灰都會認得對方。至於那些小嘍囉,白煜還真是毫無印象。
陸展好整以暇地解釋道:“鄧三兒並非京城人士,而是南方郢州人,前兩年才來到京城,喜歡外出打獵,平時做點小買賣。據說先後和王爺、唐公子發生過矛盾,也許是出於報複心理,一時頭腦發熱,才對你們放了暗箭。事後他應該開始怕了,他的鄰居說他失蹤了幾日,後來有人在城外的山崖下發現了他的屍首,多半是畏罪自殺了。”
還真是分析得頭頭是道。
可白煜自認為做事還挺有底線和原則,除了三年前與唐興騰打架,讓唐興騰不慎戳瞎自己的眼睛那回,此外便沒有再幹過什麼出格的事了。
按理說,他應該沒有把誰得罪到,下狠手放毒箭來報複他的地步。
所以,極有可能是哪裏搞錯了。
說不定凶手壓根就是衝著無惡不作的唐興騰來的,他隻是不幸遭到連累。
不過如今唐興騰和凶手都死了,他想問個究竟,也沒辦法了。
白煜又瞥了一眼白布,問道:“陸大人,可否讓本王瞧瞧凶手的長相?”
陸展拱手道:“死者的臉摔得血肉模糊,瘮人得緊,王爺還是別看了吧。”
“無妨。”
陸展隻好讓衙役上前,掀開了白布的一角,露出一張麵目可怖的臉。
白煜隻匆匆瞥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
“臉都看不清了,陸大人如何確定他就是殺人凶手?”唐鴻誌已經稍微冷靜,憤怒地瞪了白煜一眼,陰陽怪氣道,“陸大人該不會為了包庇真正的凶手,隨便找個死人來頂包吧?”
白煜知道唐家人一向喜歡死纏爛打,若沒有確鑿證據,唐鴻誌定不會善罷甘休,幹脆主動逼問道:“陸大人,判案確實要慎重,不可光憑猜測就斷案,否則不僅會冤枉好人,還會讓真凶逍遙法外。這個鄧三兒是畏罪自殺,還是外出打獵時不慎墜崖摔死,誰也說不準。陸大人可有何證據,證明他就是殺人凶手?”
“回王爺、伯爺,死者的親戚和鄰居已經確認了死者的身份。”陸展麵不改色,讓衙役拿來一個弓箭袋,袋中裝了幾支箭,展示在他們麵前,不急不徐地說道,“這便是鄧三兒的犯罪證據,這些箭與當日射殺唐公子的箭一模一樣。下官走訪了京城的大大小小製箭坊,得到的結果都是,這種竹箭並非京城所製。也就是說,這些箭要麼是鄧三兒自己製造的,要麼是從南方買來的。”
唐鴻誌準備伸手拿起一支箭瞧瞧,陸展提醒道:“箭頭淬了毒,伯爺當心別碰到。”
唐鴻誌臉色陰沉得很,捏住箭杆拿出來,從頭到尾地仔細看了個遍。
唐興騰遇害那天,一得知兒子慘遭橫禍,唐鴻誌便悲痛欲絕,並沒有仔細查看那支箭,隻是有個模糊的印象,無法確定這些箭是否與那支箭是同一款。
他狐疑地望向陸展,問道:“陸大人,當日射殺我兒的那支箭是哪一支?”
陸展派人把那支箭送上來,遞給唐鴻誌:“伯爺請看。”
唐鴻誌又瞧了瞧,兩支箭果然幾乎一模一樣,追問道:“陸大人何以證明這支箭就是殺人凶器?”
“張仵作,你來跟伯爺解釋一下吧。”陸展轉眸看向候在一旁的仵作。
“是,大人。”張仵作上前,分別朝白煜和唐鴻誌恭敬地深深一揖,“微臣參見王爺,伯爺。”
白煜讓他平身後,張仵作說道:“案發當日,微臣已當場對唐公子的傷口做了驗屍記錄,隻消對比一下此物與記錄是否相符,便可知道結果。”
張仵作指了一下箭頭:“首先是箭頭與傷口形狀對比,這支箭的箭頭是三棱形,導致唐公子的傷口也是三棱形的;再來看下中箭深度,當時記錄的中箭深度是一掌長。”
張仵作用手丈量比劃一下,說道:“箭頭到箭杆殘留血跡末端的長度,正好為一掌長。最後是箭頭所淬的毒,與唐公子所中的毒一樣。伯爺如若不信,還可以去義莊再驗一次。”
後來,在唐鴻誌堅持下,又驗了一次,驗屍結果與張仵作說的所差無幾。
陸展不露聲色地望向唐鴻誌:“伯爺還有什麼疑問嗎?”
唐鴻誌雖然對弓箭沒有研究,但他常年經商,輕易便看得出來,這些箭做工精致,用料亦是極好的,於是言辭犀利地問:“陸大人敏銳洞察,難道就沒有懷疑過,尋常獵戶根本用不起這些箭嗎?”
頓了頓,他特意瞥了一眼白煜:“這個獵戶會不會是被人雇傭,然後又被殺人滅口的呢?陸大人不該追查到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