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他們一眼,發現他們都在安靜聽著,桓徹便繼續硬著頭皮往下說:“再說王爺雖然任性了些,卻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而唐興騰仗著玉貴妃庇護,一直作威作福肆無忌憚,按理說鄧三兒報複唐興騰的可能性更大,但我當時清楚地看到,那支箭是衝王爺而來的,唐興騰隻是被誤殺。所以我猜,凶手的作案動機應該不是因私仇報複王爺,而是因為其他什麼原因。”
頓了頓,他又說:“其次,鄧三兒所使用的箭,據說是上等好箭。他喜歡打獵,家裏又是做打鐵買賣的,能夠造出好箭也說得過去。但是,這並非他平時打獵所用的箭,而是府尹大人在他家裏搜到的,而且箭頭都淬了蛇毒,那是不是可以推測,他製造這些箭,就是用來殺王爺的,隻是等待時機下手。”
“最後就是,凶手既然早有預謀,那他應該早就規劃好了逃跑路線,所以殺人後就失蹤了。按理說幾天的時間應該可以逃得很遠了,屍首卻是在城外不遠處被發現的,就好像故意讓人發現一樣,這點也很奇怪。”
“我能想到的,就這麼多……”說完,桓徹瞥見他們露出驚訝和讚許的眼神,暗暗鬆了口氣。
桓閣老露出欣慰的笑容,點頭道:“分析得不錯。此案確實有諸多蹊蹺之處,包括你所說的那些。據我們進一步掌握的情況,鄧三兒並非凶手的本名,而是叫鄧準,在軍營待過,是個一等一的弓箭手,後來犯了事就被削了軍籍,自此杳無音信,前兩年才隱姓埋名來到京城。他那些所謂的親戚,也是他找人冒充的,隻是在他家裏打雜。此案牽扯甚多,事關重大,此刻不便與你細說,等到合適的時機,皇上會親自告訴王爺。你且跟王爺說,真正的凶手還藏在暗處,讓他務必萬分當心,莫讓凶手再有可乘之機。”
桓徹這才意識到,此案可能比他想象的還要複雜,但爺爺已經這麼說,他縱有再多疑問,也不好再提。
不經意看到桓修遠抿著唇,麵色似乎又比方才蒼白了些,緊握輪椅扶手的手骨節分明,桓徹心中的困惑更深了。
桓閣老看著桓徹沉吟片刻,轉頭望了桓修遠一眼,說道:“修遠,上課時你可讓徹兒多參與討論,當下他雖不認得那麼多字,卻是聽得懂的。”
桓修遠聽了桓徹的分析,自是了解桓閣老此話的深意,點了點頭。
暗暗慶幸桓徹雖傻了那麼多年,卻沒有影響他的智商,依舊是當初那個天資卓絕的孩子。隻要用心培養他,將來必能成為國家棟梁之才。
考慮到桓徹病倒了,他們便讓他先好生養病,待病愈了再上課。
然而,翌日清晨,他還是早早地來到聽雪居,先去給桓修遠問安,就鑽進書房開始認真練字。
半個時辰後,白煜才嗬欠連連地走進來,看到桓徹的身影微微一愣,蹙眉道:“生病了怎麼不跟先生請假?”
“我已無礙。”
白煜走過來,不放心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發現已經退熱了,才稍稍安心,卻嘀咕了句:“你家人也真夠狠心。”
“與他們無關,他們原也讓我先養好病。”桓徹不想多聊這個,轉移話題道,“關於你的案子,昨兒我問過我爺爺了。”
白煜雙眼一亮,問道:“他怎麼說?”
桓徹把桓閣老的意思轉達給他,提醒道:“敵在暗你在明,王爺要萬分小心才好。”
“這麼說,當真有人想置本王於死地?會是誰?”白煜深深地皺起眉頭,思忖片刻,“不行,本王還是得入宮一趟,當麵向皇兄問清楚,不然本王這心裏頭總覺得不踏實。”
“也好。”說罷,桓徹繼續埋頭練字。
白煜瞥向他的手,提醒道:“你的握筆姿勢不對。”
“嗯?”桓徹不解地抬眸。
白煜把他手中的筆拿過來示範一下:“這樣握筆,才能寫得穩,你試試。”
桓徹把筆接過來,學著他方才的手勢握筆,準備落筆寫字。
“還是不對,這根手指放在這裏,這根這麼放……”白煜站到他身邊,直接把右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邊指導邊在紙上寫字,“執筆在指,運筆在腕,寫字時要掌握力度,還要注意筆鋒……”
桓徹一開始還認真地聽著,卻發現白煜的手指仍略顯僵硬笨拙,偶爾還微微發抖,他便把手抽了出來,放下筆。
在白煜納悶的神情中,桓徹握住他的手輕輕按摩揉捏,問道:“昨兒用熱水敷手了嗎?”
白煜的心莫名突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