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鄭重地交代道:“以後,記得代朕好好待他。”
白煜重重地點頭。
“當時,朕和桓大人都把鄧準當成了朋友,沒想到最後朝我們射箭的,竟然是他。”皇上悲痛地說,“當時我們派了一支隊伍追擊他,都被他殺光了,然後逃之夭夭,再無消息。”
“沒想到他兩年前竟隱姓埋名回到京城,順天府調查得知,他確實與你和唐興騰有過摩擦,你和唐興騰當時為了搶他獵回的一隻鷹而大打出手,鷹也被你們弄死了。”皇上無奈地搖了搖頭。
經他提起,白煜倒是有了些許印象,無語道:“為了一隻鷹對我們起了殺心,不至於吧?”
“確實不至於,他若想殺你們,當時就會動手了,不會再等個一兩年,這隻是順天府結案的借口罷了。”皇上神色間並沒有怪罪之意,像是默許了這件事。
白煜:“……”
“他之所以在這時動手,應該是接到了誰的命令。”皇上沉聲哼道,“朕剛準備立你為儲君,你就受傷了,時間算得倒是準。”
白煜略微一想,深深地皺起眉頭:“皇兄是說,我們的人中出現了細作?細作是誰查出來了嗎?”
“還在暗中調查中,這種時候我們要靜觀其變,切莫打草驚蛇。”皇上解釋道,“默允順天府結案,便是打了個幌子,讓他們放鬆警惕,誤以為我們沒有察覺。”
白煜聽得背脊發寒:“他們殺我的目的是什麼?隻是單純不想讓我成為儲君,還是有人覬覦皇位?”
皇上沒有立即回答他的話,反問道:“你可知,你所中的是什麼毒?”
“大夫說是蛇毒。”
“確切來說是眼鏡王蛇,這種蛇主要分布於西南地區。而據假扮鄧準親戚的一個打鐵工說,鄧準平時很少與外人打交道,也不怎麼認真經營鐵鋪,隻有幾個西南口音的商人不定期過來取貨。”
聞言,白煜的心頭猛然一跳,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卻又不敢置信:“皇兄的意思是……”
說到這,他用力地搖了搖頭:“不,不會的,怎麼可能?也許這隻是巧合。”
在他看來,寧王叔是個溫和易親近之人,笑起來兩頰有兩個討喜的酒窩,一點架子都不擺,小輩們都喜歡圍著他轉,聽他講西南叢林裏怪獸的故事。
寧王叔待白煜也是極好,每年進京參加除夕宮宴,都會特地給他帶來西南特產及奇珍異獸,還說有機會帶他去西南逛逛,去看會用長鼻子噴水的大象。
“王叔對我這麼好,怎麼會派人放冷箭殺我?!”
“朕也希望不是王叔,但是皇位的吸引力,足以激發一個人最大的野心,對權力的極度欲望,甚至喪失人性。”皇上接著又向他解釋了曆任寧王的事跡,並揭露了現任寧王白灝川偽善的另一麵。
“煜兒,看人不能隻看表麵,以後你會麵臨形形色色的人,要注意偵察識別,看到他的另一麵。這方麵,你可多請教桓閣老或你先生。”頓了頓,他鄭重其事地叮囑道,“很快就到除夕了,過幾日王叔便會進京參加宮宴,他雖不會親自動手,但你還是要小心應付著,免得著了他的套。不過也不能表現得太刻意,你隻當什麼都不知道,像往常一樣與他相處即可,莫讓他察覺出什麼端倪來。”
這也是皇上決定提前告訴白煜的原因。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在此之前,絕對不能讓白煜再出任何意外,凡事都要未雨綢繆,抓緊時間做好安排,讓白煜可以穩妥地坐上皇位。
白煜聽得呆如木雞,隻是怔怔地看著他。
“先別想那麼多。”皇上知道他一時難以接受,轉移了話題,溫聲道,“餓了吧?今兒便與朕一起用晚膳吧。”
因為心事重重,白煜麵對一桌美味佳肴,卻食不知味。
吃完飯,白煜便起身告辭了。
走出養心殿時,發現外麵又下起了大雪。
此情此景,與他上回得知自己即將被立為儲君時尤為相似。
冰天雪地,天寒地凍,冷風呼嘯,這並非什麼好兆頭。
不過該來的,遲早都會來,該麵對的,他遲早都要麵對,沒有退路,毫無餘地。
這次,他依舊沒有回王府,而是原路返回了桓府。
桓徹洗刷完剛準備寬衣歇下,卻看到白煜滿頭滿身白雪地走進屋裏,麵色蒼白得嚇人,他不由一驚:“王爺,你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