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閣老也走出了文淵閣的殿門口。
顧思懿仰頭看著天上祥雲萬裏,拈了拈胡子,笑道:“天降祥瑞,吉兆也。”
周映暉也點了點頭:“但願是吉兆。”
桓閣老眸色複雜地看著後宮上方的那片祥雲,沉默不語。世事難料,是吉兆還是凶兆,如今說來還為時過早。
約摸過了一個時辰,早已候在映月宮門外等待消息的宮女太監們,一聽到準確消息馬上奔向各殿稟報。
白煜和桓徹早已坐不住,走到了外麵等候消息。
白煜一直來回走來走去,晃得桓徹有些頭暈,忙勸道:“回殿中坐會兒吧,我們急也沒用。”
“你說,會是個皇子嗎?”白煜內心焦灼不已。
桓徹抬眸望他一眼,看來他也知道有可能不是皇子,隻不過很天真地希望是個皇子罷了。
“希望是吧。”桓徹揉了揉依舊在跳動的右眼皮,抬眸望著漫天彤雲。
白煜還是不安地走來走去,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停住腳步,一把拽著桓徹的手臂就往前走。
“去哪兒?”
“去太廟給祖宗們和皇兄上柱香,讓他們保佑保佑。”
桓徹有些哭笑不得,也隻能隨他去了。
“皇上!皇上!”
他們剛走出一段距離,就聽到有人高聲呼喚,看來已經生了。
“情況如何?”白煜目光灼灼地盯著小太監。
小太監跑到他們麵前,喘得上氣不接下氣:“恭……恭……喜……”
白煜焦急地催促道:“直接說重點!”
“是……是……皇子……”
“太好了!”白煜哈哈大笑起來,高興得幾乎要暴跳而起。
桓徹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嘴角也不覺揚起了明顯的弧度,拍了拍白煜的肩膀:“這下可以放心了。”
“但是……”小太監終於差不多喘勻了氣兒,繼續稟報道,“宜太妃難產血崩……薨了。”
他們嘴角的笑容瞬間僵住。
沒想到噩耗與喜訊同時而至。
“太醫幹什麼吃的?”白煜質問道,“讓他們滾來見朕!”
不多時,太醫們在乾清宮跪了一地。
“皇上請節哀。”太醫院院使陳慶元兢兢戰戰地解釋道,“自先帝駕崩後,宜太妃便傷心欲絕,鬱結於心,夜裏難寐,致使貴體每況愈下,身子骨太虛,才會難產血崩。”
對於這些情況,白煜之前也略有耳聞,太後也常常勸宜太妃為了腹中的孩子想開點,未想宜太妃對先帝用情太深,無法緩過來。
白煜歎了歎氣,接著問道:“小皇子的情況如何?”
“小皇子很健康。”太醫應道。
“以後你們每日去診一次平安脈,不可再出任何差錯,不然朕拿你們是問!”白煜不容置喙地命令道。
太醫們齊齊伏地:“臣等遵命!”
之後,白煜與群臣一起商議,因宜太妃給先帝生了皇子,給宜太妃追封了諡號,並以太後之禮厚葬,並給小皇子取名為白景延。
太後原本打算早點向桓府提起桓徹與怡寧公主的親事,因宜太妃剛薨,也暫且擱下了。
然而,後宮之人最愛嚼舌根,傳來傳去,最終還是傳到了白煜耳朵裏。
從此以後,白煜的脾氣變得十分暴躁,經常在早朝上把大臣們罵得狗血淋頭,一言不合就責罰大臣,還有幾個大臣在早朝時多說了幾句,被拖到午門廷杖了。
三位閣老好說歹說,白煜完全不聽,依舊我行我素,像隻炸毛的小豹子。
不得已之下,桓閣老隻好讓桓徹多開導開導他。
“我試試吧。”桓徹顯得挺為難,因為白煜已經莫名其妙疏遠他好些日子了,不再向他絮叨,也很少找他一起玩。
翌日,桓徹照常去上課,蹙眉問道:“你最近到底怎了?”
“沒什麼,上課。”白煜低頭裝模作樣地看書。
又是這個答案,每回問及此,他幾乎都是這個回答。
桓徹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走到他的書桌麵前,雙手撐在桌麵上,彎腰逼近他,眸色深深地逼視他:“我若做錯了什麼,你可以直接說出來。”
白煜下意識地把身子往後傾,適當拉開了與他的距離,微微垂眸,不敢與他對視,故作淡定地說:“不關你的事,我隻是突然想奮發圖強。”
桓徹一瞬不瞬地端詳他,似乎想從他的臉上看出真正的答案,發現他躲閃的神情似曾相識,桓徹神使鬼差地伸出手抬起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