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上高空的,不止一道身影。
大隋四境,不時有飛劍劍光拔地而起,他們都是行走山野之間的散修,聲勢浩大的兩界之戰,使得大隋大部分高端戰力北上討伐……但仍有一部分修為不俗的大修行者,留駐在大隋境內。
他們掠上高空,然後四下望去。
發現這一道道紅芒,並非是針對一城,一山,一湖海,遠遠望去,無窮無盡,長夜之中整座世界,似乎都被這猩紅輝光所籠罩——
如果飛得足夠高,便會看到,這並非是針對大隋。
兩座下的穹頂,裂開了一道縫隙。
……
……
“轟隆隆——”
芥子山開始了崩塌。
這似乎是一個巧合……在那座飛升而起的北境長城,攔腰撞斷妖族聖山的同一時刻,山巔上的決戰,也分出了勝負。
無量須臾之神域,緩緩燃燒殆盡,露出了內裏的景象。
最後被焚滅成虛無的,是漆黑之火。
皇座上的高大身影,以端坐之姿,保持最後的莊嚴,但其實顱內神魂,早已被灼燒殆盡,隻剩下一具空殼。
寧奕睜開雙眼,緩緩吐出一口氣。
一道意念落下,神火轟然掠去,將那座皇座侵蝕吞沒。
白亙身死道消,這場戰爭,也是時候落下帷幕了……
神火化為熾雨,撕開幕,降落光明。
寧奕再一次施展“馭劍指殺”法門,這一次,他沒有駕馭飛劍直接殺敵,而是將衍山界內,一柄柄經過光明淬煉的劍器,交到近百萬大隋劍修和鐵騎的手上!
不可殺的永墮生靈,在執劍者劍意淬煉的光明下,脆弱如白紙!
這場戰爭的高低,其實在妖族聯軍湧進戰場之時,已經分出……但真正的勝負,在寧奕擊殺白亙,向眾生遞劍之後,才算是奠定!
“殺——”
嘶喊聲音如鼓如雷。
大隋鐵騎,聖山劍修,此刻氣勢如虹。
寧奕一個人孤獨站在崩塌的芥子山巔,他親眼看著那巍峨高山坍塌而下,無數巨石支離破碎,連同漆黑的樹根,一同被光明灼燒,化為虛無。
與白亙的一戰勝了……
他眼中卻沒有喜悅。
贈出衍山界劍藏內的所有飛劍之後,寧奕隻是低頭看了一眼,便將目光收回……緩緩望向最高的地方。
戰場上的百萬人,應該都聽到了先前的那聲巨響……火鳳和師兄的氣息,此刻就在穹頂最高處,若隱若現。
脫離無量域,回到人間界,寧奕忽然感受到了一股無比熟悉的感覺。
那是自己在執劍者圖卷裏,神魂浸入時的感覺。
悲涼。
淒慘。
往日重現……在光陰長河枯坐數萬年,本以為對世間萬般情緒,都感到麻木的寧奕,心中忽然湧起了一種巨大的絕望挫敗感。
芥子山坍塌的最後一刻——
寧奕踏出一步。
這一步,便是萬丈。
他直接撕裂虛空,動用空之卷,來到穹頂最高之處。
心頭那股窒息的絕望,在此刻翻滾,幾乎要將寧奕擠壓到無法呼吸。
一道巨大的,割裂萬裏的猩紅溝壑,就好似一隻眼瞳,在高之上徐徐睜開,極其妖異。
虛無的罡風凜冽如刀,隨時要將人撕裂——
“終末讖言……”
白亙最後的譏笑。
無量域中那磅礴而生的黑暗之力。
寧奕深深吸了一口氣,明白心中的絕望,究竟是從何而來了。
他將神念注入空之卷,然後在兩座下的穹頂上空,擴散開來——
寧奕,看到了整座人間。
先是倒懸海。
坐鎮在龍綃宮樹界殿堂的白發道士,被至道真理纏繞,窮盡所有力量,在鎮守之中,燃盡一切。
他已經大大拖緩了海水枯竭的速度。
但橫隔兩座下的海水,仍然不可避免的枯竭,最終隻剩海床。
那汪洋肆意的倒懸海水,自龍綃宮海眼祭壇之處,被源源不斷的抽走,不知去往何處。
而此刻。
北荒雲海上空,穹頂崩塌——
被抽走的萬鈞海水,傾覆而下。
一條巨大鯤魚,硬生生抗住幕,逆流而上,想要以肉身努力將海水扛回穹頂缺口之處,隻是這道缺口越來越大,已是一發不可收拾,根本不可修補。
站在鯤魚背上的一襲白衣,渾身燃燒著熾熱的因果金光,舉起一劍,撐開一道巨大屏障。
謫仙試圖以一己之力,抗住北荒海坍塌趨勢……
可惜。
人力有時盡。
這件事,就算是神靈,也做不到。
此為,海倒灌。
……
……
(晚上還有)